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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衡》全文及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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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衡》全文及譯文

《論衡》全文及譯文 篇1

儒者稱五帝、三王致天下太平,漢興已來,未有太平。彼謂五帝、三王致太平,漢未有太平者,見五帝、三王聖人也,聖人之德能致太平;謂漢不太平者,漢無聖帝也,賢者之化,不能太平。又見孔子言“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方今無鳳鳥、河圖,瑞頗未至悉具,故謂未太平。此言妄也。

夫太平以治定爲效,百姓以安樂爲符。孔子曰:“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百姓安者,太平之驗也。夫治人以人爲主,百姓安而陰陽和,陰陽和則萬物育,萬物育則奇瑞出。視今天下,安乎?危乎?安則平矣,瑞雖未具,無害於平。故夫王道定事以驗,立實以效,效驗不彰,實誠不見。時或實然,證驗不具。是故王道立事以實,不必具驗。聖主治世,期於平安,不須符瑞。

且夫太平之瑞,猶聖〔王〕之相也。聖王骨法未必同,太平之瑞何爲當等?彼聞堯、舜之時,鳳皇、景星皆見,河圖、洛書皆出,以爲後王治天下,當復若等之物,乃爲太平。用心若此,猶謂堯當複比齒,舜當復八眉也。夫帝王聖相,前後不同,則得瑞古今不等。而今王無鳳鳥、河圖,〔謂〕未太平,妄矣。孔子言鳳皇、《河圖》者,假前瑞以爲語也,未必謂世當復有鳳皇與河圖也。夫帝王之瑞,衆多非一,或以鳳鳥、麒麟,或以河圖、洛書,或以甘露、醴泉,或以陰陽和調,或以百姓乂安。今瑞未必同於古,古應未必合於今,遭以所得,未必相襲。何以明之?以帝王興起,命〔佑〕不同也。周則烏、魚,漢斬大蛇。推論唐、虞,猶周、漢也。初興始起,事效物氣,無相襲者。太平瑞應,何故當鈞?以已至之瑞,效方來之應,猶守株待兔之蹊,藏身破置之路也。

天下太平,瑞應各異,猶家人富殖,物不同也。或積米穀,或藏布帛,或畜牛馬,或長田宅。夫樂米穀不愛布帛,歡牛馬不美田宅,則謂米穀愈布帛,牛馬勝田宅矣。今百姓安矣,符瑞至矣,終謂古瑞河圖、鳳皇不至,謂之未安,是猶食稻之人入飯稷之鄉,不見稻米,謂稷爲非谷也。實者,天下已太平矣,未有聖人,何以致之,未見鳳皇,何以效實?問世儒不知聖,何以知今無聖人也?世人見鳳皇,何以知之?既無以知之,何以知今無鳳皇也?委不能知有聖與無,又不能別鳳皇是鳳與非,則必不能定今太平與未平也。

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然後仁。”三十年而天下平〔也〕。漢興,至文帝時二十餘年,賈誼創議以爲天下洽和,當改正朔、服色、制度,定官名,興禮樂。文帝初即位,謙讓未遑。夫如賈生之議,文帝時已太平矣。漢興二十餘年,應孔子之言“必世然後仁”也。漢一〔世〕之年數已滿,太平立矣,賈生知之。況至今且三百年,謂未太平,誤也。且孔子所謂一世,三十年也;漢家三百歲,十帝耀德,未平,如何?夫文帝之時,固已平矣,歷世〔治〕平矣。至平帝時,前漢已滅,光武中興,復致太平。

問曰:“文帝有瑞,可名太平,光武無瑞,謂之太平,如何?”曰:夫帝王瑞應,前後不同。雖無物瑞,百姓寧集,風氣調和,是亦瑞也。何以明之?帝王治平,升封太山,告安也。秦始皇升封太山,遭雷雨之變,治未平,氣未和。光武皇帝升封,天晏然無雲,太平之應也,治平氣應。光武之時,氣和人安,物瑞等至,人氣已驗,論者猶疑。孝宣皇帝元康二年,鳳皇集於太山,後又集於新平。四年,神雀集於長樂宮,或集於上林,九真獻麟。神雀二年,鳳皇、甘露降集京師。四年,鳳皇下杜陵及上林。五鳳三年,帝祭南郊,神光並見,或興〔於〕谷,燭耀齋宮,十有餘〔刻〕。明年,祭後土,靈光復至,至如南郊之時;甘露、神雀降集延壽萬歲宮。其年三月,鸞鳳集長樂宮東門中樹上。甘露元年,黃龍至,見於新豐,醴泉滂流。彼鳳皇雖五六至,或時一鳥而數來,或時異鳥而各至。麒麟、神雀、黃龍、鸞鳥、甘露、醴泉,祭後土、天地之時,神光靈耀,可謂繁盛累積矣。孝明時雖無鳳皇,亦致〔麒〕麟、甘露、醴泉、神雀、白雉、紫芝、嘉禾,金出鼎見,離木複合。五帝、三王,經傳所載瑞應,莫盛孝明。如以瑞應效太平,宣、明之年倍五帝、三王也。夫如是,孝宣、孝明可謂太平矣。

能致太平者,聖人也,世儒何以謂世未有聖人?天之稟氣,豈爲前世者渥,後世者泊哉!周有三聖,文王、武王、周公並時猥出。漢亦一代也,何以當少於周?周之聖王,何以當多於漢?漢之高祖、光武,周之文、武也。文帝、武帝、宣帝、孝明、今上,過周之成、康、宣王。非以身生漢世,可褒增頌嘆,以求媚稱也;核事理之情,定說者之實也。俗好褒遠稱古,講瑞〔則〕上世爲美,論治則古王爲賢,睹奇於今,終不信然。使堯、舜更生,恐無聖名。獵者獲禽,觀者樂獵,不見漁者,心不顧也。是故觀於齊不虞魯,遊於楚不歡宋。唐、虞、夏、殷同載在二尺四寸,儒者〔抽〕讀,朝夕講習,不見漢書,謂漢劣不若,亦觀獵不見漁,遊齊、楚不願宋、魯也。使漢有弘文之人,經傳漢事,則《尚書》、《春秋》也,儒者宗之,學者習之,將襲舊六爲七,今上、上王至高祖皆爲聖帝矣。觀杜撫、班固等所上《漢頌》,頌功德符瑞,汪濊深廣,滂沛無量,逾唐、虞,入皇域。三代隘闢,厥深洿沮也。“殷監不遠,在夏後之世。”且舍唐、虞、夏、殷,近與周家斷量功德,實商優劣,周不如漢。

何以驗之?周之受命者文、武也,漢則高祖、光武也。文、武受命之降怪,不及高祖、光武初起之佑;孝宣、〔孝〕明之瑞,美於周之成、康、宣王。孝宣、孝明符瑞,唐、虞以來,可謂盛矣。今上即命,奉成持滿,四海混一,天下定寧。物瑞已極,人應〔斯〕隆。唐世黎民雍熙,今亦天下修仁,歲遭運氣,谷頗不登,迥路無絕道之憂,深幽無屯聚之奸。周家越常獻白雉,方今匈奴、善鄯、哀牢貢獻牛馬。周時僅治五千裏內,漢氏廓土收荒服之外。牛馬珍於白雉,近屬不若遠物。古之戎狄,今爲中國;古之裸人,今被朝服;古之露首,今冠章甫;古之跣跗,今履〔高〕舄。以盤石爲沃田,以桀暴爲良民,夷坎坷爲平均,化不賓爲齊民,非太平而何?夫實德化則周不能過漢,論符瑞則漢盛於周,度土境則周狹於漢,漢何以不如周?獨謂周多聖人,治致太平?儒者稱聖泰隆,使聖卓而無跡;稱治亦泰盛,使太平絕而無續也。

翻譯

俗儒說五帝、三王時期招致了天下太平,漢代興建以來,沒有出現太平。他們說五帝、三王時期招致了天下太平漢代沒有出現太平,是由於見五帝、三王是聖人,聖人的功德,可以招致天下太平的緣故;說漢代不太平,是由於漢代沒有聖帝,賢人的教化,是不能招致天下太平的緣故。又見孔子說過“鳳鳥不飛來了,黃河中也沒有圖出現,我這一生可能是完了”。當今沒有鳳鳥、河圖,祥瑞略欠齊備,所以說漢代不太平。這種說法太荒謬了。

天下太平是以社會安定作爲吉祥的徵兆的,老百姓是以安居樂業作爲吉祥的徵兆的。孔子說:“修養自身以使老百姓安居樂業,就是堯、舜大概也還難於完全做到這一點吧!”老百姓安居樂業,是天下太平的證明。治理人,就應該以人爲主。老百姓安居樂業就陰陽之氣和諧;陰陽之氣和諧就萬物滋生;萬物滋生就有奇瑞出現。看看當今的天下,老百姓是安居樂業呢?還是岌岌可危呢?既然老百姓安居樂業,那麼天下就是太平的了,祥瑞即使不齊備,並不妨害它稱爲太平盛世。所以先王之道用祥瑞作爲判斷天下太平的根據,如果祥瑞不顯著,那就是天下太平的事實還沒有出現。但是有時也許天下確實太平了,然而祥瑞未必齊備,所以先王之道又是用事實來作爲判斷天下太平的根據的,不一定要求祥瑞齊備。聖主治理天下,盼望天下太平,百姓安樂,並不期待符瑞的出現。

象徵太平的祥瑞,好比是聖王的骨相。聖王的骨相特徵未必都相同,象徵太平的祥瑞爲什麼就應當相同呢?他們聽說堯、舜的時候,鳳凰、景星都出現,河圖、洛書也都出現,就認爲以後的帝王大治天下時,也應當出現這一類祥瑞之物,才能稱爲天下太平。依照這種想法,好比說堯應當像帝嚳那樣長出比齒,舜也應當像堯那樣眉毛有八種顏色。帝王的聖相前後不相同,那麼他們遇到的祥瑞古代和現代就不會一樣。如果當今的帝王由於沒有鳳鳥、河圖一類的祥瑞,便認爲天下還沒有太平,這就錯了。孔子說到鳳凰、河圖這類東西,是要借用從前出現過的祥瑞來闡述自己觀點的緣故,不一定是說世上應當再有鳳凰與河圖出現。

帝王遇到的祥瑞,多種多樣並非一種,或許是鳳鳥、麒驎,或許是河圖、洛書,或許是甘露、醴泉,或許是陰陽之氣調和,或許是老百姓安居樂業。現在的祥瑞未必與古代的相同,古代的祥瑞未必與現在的相合,偶然遇上什麼祥瑞就是什麼祥瑞,不一定古今相沿襲。用什麼證明這一點呢?用帝王興起時,遇到的祥瑞不同就可以證明。周武王遇到的是赤烏、白魚,漢高祖是斬了大白蛇。推論唐堯、虞舜時的祥瑞,也應當如同周代和漢代的祥瑞不相沿襲一樣。帝王剛剛興起的時候,具體遇到的祥瑞,沒有互相沿襲相同的,象徵天下太平的祥瑞,爲什麼應當相同呢?用已經出現過的祥瑞作爲標準,去硬套將來會出現的祥瑞,就好比是採用守株待兔和藏身破置的辦法一樣可笑。

天下太平,出現的祥瑞各不相同,如同老面姓發財致富,收藏的財物不相同。有的積蓄米穀,有的收藏布帛,有的畜養牛馬,有的添置田宅。喜歡米穀的不喜歡布帛,喜歡牛馬的不羨慕田宅,就說米穀勝過布帛,牛馬勝過田宅了。當今老百姓安樂了,符瑞也出現了,竟然說古代的祥瑞河圖與鳳凰沒有到來,認爲天下還不太平,這好比吃稻米的人進入吃稷類的地方,沒有看見稻米,就認爲稷不屬於穀類一樣。實際上,天下已經太平了。有人說:“沒有聖人,怎麼能使天下太平呢?沒有見到鳳凰,怎麼能證明天下太平是事實呢?”質問俗儒並不能識別聖人,憑什麼知道當今沒有聖人呢?一般人見到了鳳凰,又怎麼能識別它呢?既然不能識別它,憑什麼知道當今沒有鳳凰呢?確實不能識別有沒有聖人,又不能識別鳳凰是不是鳳凰,那麼必然不能確定當今天下是太平還是不太平。

孔子說:“如果有聖人興起統治天下,必須經過三十年才能實現仁政。”經過三十年天下就可以太平了。漢朝興起,到漢文帝時已經二十多年了,賈誼首先建議,修改正月七年級的日子,改變服色,改變各種制度,確定官職名稱,興辦禮樂儀式。漢文帝剛登上帝位,謙讓說還來不及顧到這些改革。按照賈誼的建議,漢文帝時天下就已經太平了。漢朝興建二十多年,應驗了孔子“必須經過三十年才能實現仁政”的話。漢朝三十年的年數已經滿了,太平已經成功,賈誼明白這一點。何況至今已將近三百年了,說天下還不太平,這就錯了。況且孔子所說的一世,是三十年。漢家天下已經歷了三百年,十位皇帝功德顯耀,說天下還沒有太平怎麼行呢?漢文帝的時候,本來天下已經太平了,歷代都達到了太平。到了漢平帝時,前漢已經滅亡,光武皇帝復興了漢朝,再次導致了天下太平。

有人問:“漢文帝時有祥瑞出現,可以稱爲天下太平,光武皇帝時沒有祥瑞出現,稱之爲天下太平,怎麼行呢?”回答說:帝王的祥瑞,前後出現的不相同,雖然沒有具體的事物表現祥瑞,但是老百姓安定,風調雨順,這些也都是祥瑞。用什麼證明這一點呢?帝王治理天下太平時,就要登上泰山封禪,這是向上天報告天下太平了。秦始皇登上泰山封禪,遇到了雷雨的災變,是因爲治理天下還沒有太平,陰陽之氣尚未調和。光武皇帝登泰山封禪,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是天下太平的應驗,天下太平了,和氣就自然會同它應和。光武皇帝的時候,陰陽之氣調和老百姓安定,物瑞等待出現。“人安”、“氣和”已經應驗,然而論事的人卻還不肯相信。漢宣帝元康二年,鳳凰停落在泰山上,後來又停落在新平這個地方。元康四年,神雀停落在長樂宮,有時又停落在上林苑,同時九真郡進獻了麒麟。神爵二年,鳳凰,甘露降落在京城長安。神爵四年,鳳凰飛下杜陵縣及上林苑。五鳳三年,漢宣帝在南郊祭天,神光一齊出現,有時出現在山谷中,照耀齋宮達十餘刻。第二年,漢宣帝祭祀土地神,靈光再次出現,靈光出現時的情形和在南郊祭天時一樣。同時,甘露、神雀降落在延壽宮和萬歲宮。這年三月,鸞鳳停落在長樂宮東門中的樹上。甘露元年,黃龍來到,出現在新豐這個地方,同時,醴泉涌流不息。那些鳳凰雖然來了五六次,或許是同一只鳳凰來了幾次,或許是不同的鳳凰分別到來,麒麟、神雀、黃龍、鸞鳥、甘露、醴泉先後出現,祭祀土地神和天地的時候,神光顯靈照耀,可以說是祥瑞繁盛層出不窮了。漢明帝時候,雖然沒有出現鳳凰,也招致了麒麟、甘露、醴泉、神雀、白雉、紫芝、嘉禾,黃金銅鼎出現,伸出去的樹枝又長回到樹幹上。五帝、三王時代,經傳上所記載的祥瑞,沒有一個超過漢明帝的。如果以祥瑞來判斷天下是不是太平,那麼漢宣帝、漢明帝時的瑞應已加倍勝過五帝、三王時代了。如果是這樣,漢宣帝、漢明帝時可以稱作天下太平了。

能夠招致天下太平的,是聖人,俗儒憑什麼說當代沒有聖人呢?上天供給氣,難道由於是前代的人就供給多些,是後代的人就供給少些嗎?周代有三位聖人,周文王、周武王和周公旦,同時紛紛出現。漢朝也是一個朝代,憑什麼聖人應當少於周代呢?周代的聖王,憑什麼應當多於漢代呢?漢代的漢高祖、光武帝,可與周代的文王、武王相比。漢文帝、漢武帝、漢宣帝、漢明帝以及當今皇上漢章帝,都超過了周代的周成王、周康王和周宣王。並不是因爲自己生活在漢代,就隨意誇大讚美漢代,以博得君王的寵幸、讚賞啊。是爲了考察事理的真情,判斷論說者的實際情況。世俗喜好讚美稱頌遠古時代,說祥瑞就認爲古代的爲好,論治理天下就認爲古代的帝王賢明,在當今見到卓絕的帝王,卻始終不相信。即使堯、舜再生,恐怕也不會獲得聖人的美名。

打獵的人獵獲了禽獸,旁觀的人就對打獵感興趣,由於沒有觀看到捕魚的人,觀者的心理就不會嚮往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在齊國觀光就不會喜歡魯國,在楚國遊覽就不會喜歡宋國。唐堯、虞舜、夏代、殷代的事情都記載在二尺四寸大的經書上,讀書人認真鑽研,早晚互相討論學習,由於經書上看不到關於漢代歷史的記載,就說漢代不行,比不上唐、虞、夏、殷幾代。也就如觀看打獵沒有看見捕魚,遊覽在齊國、楚國就不羨慕宋國、魯國一樣。假使漢代有擅長寫文章的人,把漢代的歷史寫成經傳,那就會和《尚書》、《春秋》一樣受重視了。讀書人尊崇它,做學問的人溫習它,將會接續原來的六經而成爲七經,從當今的皇帝往上推到漢高祖都成爲聖王了。看杜撫、班固等獻上的歌頌漢代功德的辭賦,頌揚漢代的功德祥瑞,像汪洋一樣又深又廣,像急流一樣永無止息,超過了唐、虞時代,進入了三皇時代的崇高境界,連夏、商、週三代也顯得很淺陋,它們的深度只不過像低窪的泥塘罷了。

“殷代的借鑑不必到很遠的時代去尋找,就在夏代可以找到。”故且拋開唐、虞、夏、殷幾代不談,就近和周代比較功德。實事求是地評定優劣,周代比不上漢代。用什麼來證明這一點呢?周代承受天命的是周文王和周武王,漢代則是漢高祖和光武皇帝。周文王和周武王受命時出現的祥瑞,趕不上漢高祖和光武帝興起時出現的祥瑞;漢宣帝和漢明帝時出現的祥漢,好於周代成王、康王、宣王時代。漢宣帝和漢明帝時出現的祥瑞,從堯、舜以來,可以說是最盛的了。當今皇帝即位,繼承前代功業各方面都很完善,天下統一,全國安寧。祥瑞之物已經多到了極點,表現在人事上的瑞應同樣興盛。唐堯時代百姓和睦融洽,當今也是天下講求仁義道德。儘管遇上了災害之氣,穀物頗爲歉收,可是遠行沒有被攔路搶劫的憂慮,偏僻的地方也沒有壞人聚集。周代有越常進貢白野雞,當今有匈奴、鄯善、哀牢貢獻牛馬。周朝所管轄的區域不超過五千裏,漢朝開拓疆域,控制了最邊遠的荒服之外的地區。牛馬比白野雞珍貴,近處繳納的東西不如遠方的貢物珍貴。古代西北的戎狄,現在變成了中原的諸侯國;古代的裸人,現在穿上了朝服;古代光着頭的人,現在戴上了帽子;古代赤足的人,現在穿上了厚底鞋。把沙石地改造成肥沃的田土,把強悍不馴的人教化成良民,把高低不平的土地鏟得很平整,教化不臣服的人成爲平民,這不是天下太平而是什麼呢?依據事實判斷在道德教化方面則周代不可能超過漢代,若講到祥瑞的出現則漢代比周代興盛,計算國土區域則周代比漢代狹小,漢代爲什麼不如周代呢?偏說周代聖人多,治理天下達到太平。世儒稱頌聖人過高,使得聖人卓越無比而無法仿效;稱頌天下大治也太過分,使得太平之世斷絕而無法延續下去。

《論衡》全文及譯文 篇2

原文:

世論行善者福至,爲惡者禍來。福禍之應,皆天也,人爲之,天應之。陽恩,人君賞其行;陰惠,天地報其德。無貴賤賢愚,莫謂不然。徒見行事有其文傳,又見善人時遇福,故遂信之,謂之實然。斯言或時賢聖欲勸人爲善,著必然之語,以明德報;或福時適遇者以爲然。如實論之,安得福佑乎?

禁惠王食寒菹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問:“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菹而得蛭,念譴之而不行其罪乎?是廢法而威不立也,非所以使國人聞之也;譴而行誅乎?則庖廚監食者法皆當死,心又不忍也。吾恐左右見之也,因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賀曰:“臣聞天道無親,唯德是輔。王有仁德,天之所奉也,病不爲傷。”是夕也,惠王之後而蛭出,及久患心腹之積皆愈。故天之親德也,可謂不察乎!曰:此虛言也。案惠王之吞蛭,不肖之主也。有不肖之行,天不佑也。何則?惠王不忍譴蛭,恐庖廚監食法皆誅也。一國之君,專擅賞罰;而赦,人君所爲也。惠王通譴菹中何故有蛭,庖廚監食皆當伏法。然能終不以飲食行誅於人,赦而不罪,惠莫大焉。庖廚罪覺而不誅,自新而改後。惠王赦細而活微,身安不病。今則不然,強食害己之物,使監食之臣不聞其過,失御下之威,無御非之心,不肖一也。使庖廚監食失甘苦之和,若塵土落於菹中,大如蟣蝨,非意所能覽,非目所能見,原心定罪,不明其過,可謂惠矣。今蛭廣有分數,長有寸度,在寒菹中,眇目之人猶將見之,臣不畏敬,擇濯不謹,罪過至重。惠王不譴,不肖二也。菹中不當有蛭,不食投地;如恐左右之見,懷屏隱匿之處,足以使蛭不見,何必食之?如不可食之物,誤在菹中,可復隱匿而強食之,不肖三也。有不肖之行,而天佑之,是天報佑不肖人也。不忍譴蛭,世謂之賢。賢者操行,多若吞蛭之類。吞蛭天除其病,是則賢者常無病也。賢者德薄,未足以言。聖人純道,操行少非,爲推不忍之行,以容人之過。必衆多矣。然而武王不豫,孔子疾病,天之佑人,何不實也?或時惠王吞蛭,蛭偶自出。食生物者無有不死,腹中熱也。初吞時蛭〕未死,而腹中熱,蛭動作,故腹中痛。須臾,蛭死腹中,痛亦止。蛭之性食血,惠王心腹之積,殆積血也。故食血之蟲死,而積血之病癒。猶狸之性食鼠,人有鼠病,吞狸自愈。物類相勝,方藥相使也。食蛭蟲而病癒,安得怪乎?食生物無不死,死無不出,之後蛭出,安得佑乎?令尹見惠王有不忍之德,知蛭入腹中必當死出,因再拜,病賀不爲傷。著已知來之德,以喜惠王之心,是與子韋之言星徙、太卜之言地動無以異也。

宋人有好善行者,三世不改,家無故黑牛生白犢。以問孔子,孔子曰:“此吉祥也,以享鬼神。”即以犢祭。一年,其父無故而盲。牛又生白犢。其父又使其子問孔子,孔子曰:“吉祥也,以享鬼神。”復以犢祭。一年,其子無故而盲。其後楚攻宋,圍其城。當此之時,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此獨以父子俱盲之故,得毋乘城。軍罷圍解,父子俱視。此修善積行神報之效也。曰:此虛言也。夫宋人父子修善如此,神報之,何必使之先盲後視哉?不盲常視,不能護乎?此神不能護不盲之人,則亦不能以盲護人矣。使宋、楚之君合戰頓兵,流血殭屍,戰夫禽獲,死亡不還。以盲之故,得脫不行,可謂神報之矣。今宋、楚相攻,兩軍未合,華元、子反結言而退,二軍之衆,並全而歸,兵矢之刃無頓用者。雖有乘城之役,無死亡之患。爲善人報者,爲乘城之間乎?使時不盲,亦猶不死。盲與不盲,俱得脫免,神使之盲,何益於善!當宋國乏糧之時也,盲人之家,豈獨富哉?俱與乘城之家易子 骸,反以窮厄獨盲無見,則神報佑人,失善惡之實也。宋人父子前偶自以風寒發盲,圍解之後,盲偶自愈。世見父子修善,又用二白犢祭,宋、楚相攻獨不乘城,圍解之後父子皆視,則謂修善之報、獲鬼神之佑矣。

楚相孫叔敖爲兒之時,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對其母泣。母問其故,對曰:“我聞見兩頭蛇死。曏者,出見兩頭蛇,恐去母死,是以泣也。”其母日: “今蛇何在?”對日:“我恐後人見之,即殺而埋之。”其母日:“吾聞有陰德者,天必報之。汝必不死,天必報汝。”叔敖竟不死,遂爲楚相。埋一蛇,獲二佑,天報善明矣。曰:此虛言矣。夫見兩頭蛇輒死者,俗言也;有陰德天報之福者,俗議也。叔敖信俗言而埋蛇,其母信俗議而必報,是謂死生無命,在一蛇之死。齊孟嘗君田文以五月五日生,其父田嬰讓其母曰:“何故舉之?”曰:“君所以不舉五月子,何也?”嬰曰:“五月子長與戶同,殺其父母。”曰:“人命在天乎?在戶乎?如在天,君何憂也;如在戶,則宜高其戶耳,誰而及之者!” 後文長與一戶同,而嬰不死。是則五月舉子之忌,無效驗也。夫惡見兩頭蛇,猶五月舉子也。五月舉子,其父不死,則知見兩頭蛇者,無殃禍也。由此言之,見兩頭蛇自不死,非埋之故也。埋一蛇,獲二福,如埋十蛇,得幾佑乎?埋蛇惡人復見,叔敖賢也。賢者之行,豈徒埋蛇一事哉?前埋蛇之時,多所行矣。稟天善性,動有賢行。賢行之人,宜見吉物,無爲乃見殺人之蛇。豈叔敖未見蛇之時有惡,天欲殺之,見其埋蛇,除其過,天活之哉?石生而堅,蘭生而香。如謂叔敖之賢在埋蛇之時,非生而稟之也。

儒家之徒董無心,墨家之役纏子,相見講道。纏子稱墨家佑鬼神,是引秦穆公有明德,上帝賜之十九年,纏子難以堯、舜不賜年,桀、紂不夭死。堯、舜、桀、紂猶爲尚遠,且近難以秦穆公、晉文公。夫諡者,行之跡也,跡生時行,以爲死諡。穆者誤亂之名,文者德惠之表。有誤亂之行,天賜之年;有德惠之操,天奪其命乎?案穆公之霸,不過晉文;晉文之諡,美於穆公。天不加晉文以命,獨賜穆公以年,是天報誤亂,與“穆公”同也。天下善人寡,惡人衆。善人順道,惡人違天。然夫惡人之命不短,善人之年不長。天不命善人常享一百載之壽,惡人爲殤子惡死,何哉?

文言文翻譯:

世人議論做好事的福至,幹壞事的禍來。福與禍的報應,都由天定。人做出來,由天報應。公開做了好事,君主會獎勵他的.操行;暗中做了好事,天地會報應他的德行。不論貴、賤、賢、愚的人,沒有認爲不是這樣的。由於他們不僅看見過去的事例有文字記載,又看見做好事的人時常得福,所以就相信了,認爲確實是這樣。這話或許是聖賢想規勸人們做好事,用一定會行善得福,爲惡遭禍的說法,來表明有德必得好報;或許是做好事的人當時碰巧得福,遇見這種情況的人就認爲行善得天好報這種情況是確實的。如果按照實際情況來判斷,怎麼會有上天賜福保佑的事呢?

楚惠王吃涼酸菜發現有螞蟥,於是就吞食了,之後腹部得病不能吃東西。令尹問安道:“君王怎麼得這病的?”惠王回答說:“我吃涼酸菜發現有螞蟥,想如果責備廚師而不治他們的罪呢?這是破壞法令而使自己威嚴建立不起來的做法,我沒有這樣做的原因是怕百姓知道。要責備並給予他們懲罰呢?那廚師和管膳食的人按法律都該處死,心又不忍。我害怕左右的人看見,於是就吞食了。”令尹離開自己的座位再次叩拜並恭賀說:“我聽說天道是沒有親疏的,只幫助有德行的人。君王具有仁德,靠天的幫助,病不會造成傷害。”這天晚上,惠王去後宮廁所排出了螞蟥,同時病了很久的心腹積塊也全都痊癒了。所以上天是愛護有德行的人的,這還能說不清楚嗎!我說,這是句假話。

考察惠王吞吃螞蟥,可以看出他是不賢明的君主。有不賢明的德行,上天不會保佑。爲什麼呢?惠王不忍心責備冷酸菜中有螞蟥的事,恐怕廚師和管膳食的人按照法律都被殺掉。一國的君主,獨斷全國的獎勵與懲罰;而赦免罪人的權力,也是君主所掌握。惠王用通常責備酸菜中爲什麼會有螞蟥的作法,廚師和管膳食的人都該被依法處死,然而最終能不因飲食問題把人處死,並赦免,不判罪,其恩惠沒有比這更大的了。廚師的罪過被發覺而沒有殺他,自然會自新,改過以後不再犯。惠王寬恕小罪,使地位低微的人保全了性命,自身也會平安而不生病。現在則不是這樣,惠王硬吃下有害自己的東西,讓管理膳食的臣子不知道自己的過錯,失去了統治臣民的威嚴,可見沒有制止錯誤的意思,這是不賢明之一。即使廚師和管膳食的人調味不當,或把塵土落在酸菜中,大小如蝨子的卵,不是一般注意力所能察覺,不是眼睛所能看見,在推究動機定罪時,沒有揭發他的過錯,就可以說是極大的恩惠了。現今螞蟥體寬可以用分來計算,身長可以用寸來衡量,掉在涼酸菜中,就是瞎了一隻眼也還能看見,臣子對君王沒有怕懼,又不恭敬,挑選洗滌不小心,罪過極大。而惠王卻不責備,這是不賢明之二。酸菜中不該有螞蟥,不能吃就應扔在地上;如果怕左右侍臣看見,可以把它揣在懷裏,然後丟在隱蔽的地方,完全可以使螞蟥不被人看見,又何必吃下去呢?如果不能吃的東西誤落在酸菜中,難道能再悄悄地硬吃下去嗎?這是不賢明之三。有不賢明的德行,而上天保祐他,這是上天善報保佑不賢明的人。

不忍心責備廚師和管膳食的人就吞食螞蟥,世人於是認爲賢明。賢者的操行,大多像吞食螞蟥之類,吞下螞蟥天就解除他的病,這樣賢者永遠不會生病。像這樣的賢者品德太差,不足以稱道。聖人的道德純厚,操行很少有不對的地方,做出憐憫人的德行,以寬容人過失的事,一定很多。然而周武王有病,孔子生病,天保祐人,爲什麼與實際情況不相符合呢!

或許是惠王吞下螞蟥,螞蟥正好自然被排出。人吃了活的東西在肚子裏沒有不死的,因爲腹中是熱的。剛吞下的時候,螞蟥沒有死,由於腹中熱,螞蟥翻動起來,所以腹中感覺疼痛。一會兒螞蟥死了,腹痛也就停止。螞蟥的本性吸血,惠王心腹的積塊,大概是瘀血。所以吸血的蟲死了,瘀血的病也就痊癒了。就像野貓本性吃老鼠,人得了鼠病,吞吃野貓就會自動痊癒一樣。物類相互剋制,開方配藥正是利用它們相剋的特點。吃下螞蟥病痊癒了,這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人吃了活的東西在肚子裏沒有不死的,死後沒有不被排出的。死後螞蟥被排出,怎麼能是天保祐呢!令尹看見惠王有憐憫人的品德,知道螞蟥進入人腹中肯定要死,然後被排出體外,於是又叩拜又恭賀惠王的病不會造成傷害,是要顯示自己知道未來的客觀規律,以討惠王的心歡喜,這跟子韋說宋景公說了三句憐惜人的話火星就會移動離開心宿,太卜在齊景公面前吹噓自己能使地震動,沒有兩樣。

宋國有個人喜歡做好事,祖孫三代都不懈怠。家中不知道什麼緣故黑牛生了白犢,便去問孔子。孔子說:“這是吉祥的徵兆,用它去祭鬼神。”於是立刻用白犢去祭祀。過了一年,他父親的眼睛無緣無故地瞎了。之後,黑牛又生了一頭白犢,他父親又讓他兒子去問孔子。孔子仍然說:“是吉祥的徵兆,用它去祭鬼神。”又立即用白犢去祭祀。過了一年,他兒子的眼睛又無緣無故地瞎了。那之後楚國攻打宋國,包圍了宋城。在這時候,彼此交換孩子來吃,劈開人骨來燒。就唯獨因爲他父子雙眼都瞎了的緣故,可以不登城守衛。等楚軍退去,城的包圍解除了,他父子的眼睛一齊恢復了視力。這就是修善積德天神報應的證明。我認爲,這是假話。

宋人父子修善像這樣,天神報答他們,爲什麼一定要讓他們先瞎然後再恢復視力呢?眼睛不瞎經常看得見,就不能保護他們嗎?這樣天神不能保護眼睛不瞎的人,那麼也就不能用使人失明的辦法來保護人了。假使宋國與楚國的君主使兩軍交鋒兵器都用鈍了,戰士流血死掉,被俘虜,死去回不了家,他們卻因眼瞎的緣故,能脫身不去打仗,可以說是天神報答他們了。如今宋軍與楚軍相互圍攻,兩軍並沒有交鋒,宋國大臣華之與楚軍大將子反口頭達成協議各自退兵,雙方軍隊都完整地撤回,武器的鋒刃沒有用壞的。即使有登城的戰鬥,也沒有死亡的威脅。說善人得報應指的是登城守衛這段時間嗎?如果當時他們不瞎,也還是不會死。眼睛瞎不瞎,一樣能擺脫而免死。天神讓他們瞎了眼,對行善的人有什麼好處呢!在宋國缺乏糧食的時侯,瞎了眼睛的人家,難道能獨家富裕嗎?一起參與登城守衛的人家都交換孩子來吃,劈人骨來燒的時候,反而因貧困偏偏瞎了眼看不見東西的,卻成了天神報應保祐的人,真是違背了善惡的實際情況。或許是宋人父子以前正好自己因爲風寒發病瞎了眼,楚軍圍城解除之後,失明碰巧自己好了。世人看見他們父子做好事,又用二頭白犢祭祀,宋軍與楚軍相互攻打,唯獨他們沒有登城守衛,包圍解除以後,他們父子的眼睛又都恢復了視力,就說這是修善的報應,得到了鬼神的保祐。

楚國令尹孫叔敖是孩子的時候,看見了兩個頭的蛇,於是把它殺死並埋掉。回家對着他母親哭泣。母親問他原因,回答說:“我聽說遇見兩個頭的蛇的人會死。剛纔出去,碰見了兩個頭的蛇,恐怕就要撇下母親死去,因此哭泣。”他母親說:“現在蛇在什麼地方?”回答說:“我恐怕後來的人看見,就殺掉埋了。”他母親說:“我聽說暗中有德行的人,天會以福佑報答他。你一定不會死,天肯定要報答你的。”孫叔敖終於沒有死,並做了楚國的令尹。埋掉一條兩頭蛇,得到二次保祐,天報應做好事的人,這是明明白白的。我認爲,這是假話,因爲看見兩個頭的蛇就會死,這是老百姓說的;暗中有德行的人,天會報答他福祿,這是老百姓的議論。孫叔敖相信老百姓的話埋掉兩頭蛇,他母親相信老百姓的議論,認爲一定會有好報,這就是說人的生死不決定於命,而決定於一條兩頭蛇的死活。

齊國孟嘗君田文因爲五月五日出生,他父親田嬰責怪他母親說:“爲什麼要養活他呢?”孟嘗君長大後問他父親:“你不願撫養五月出生的孩子,爲什麼呢?”田嬰說:“五月出生的孩子長到跟門一樣高,就會剋死他的父母。”孟嘗君反問道:“人命由天決定呢?還是由門決定呢?如果由天決定,你擔憂什麼!如果由門決定,那就應該把門增高,誰還能長到跟門一樣高!”後來田文長得跟門一樣高,而田嬰並沒有死。所以五月養孩子的忌諱,沒有被驗證。討厭看見兩個頭的蛇,就像討厭五月養孩子一樣。五月養孩子,他的父親沒有死,就知道看見兩頭蛇的人,沒有禍害。由此說來,看見兩頭蛇本來不會死,並不是他埋掉兩頭蛇的緣故。埋掉一條兩頭蛇,能得到二次保佑,如果埋掉十條兩頭蛇,要得到幾次保祐呢?埋掉蛇是怕別人再看見,這是孫叔敖的賢行。賢人的賢行,難道只有埋蛇一樁事情嗎?在埋蛇以前的時間裏,應該已做了很多的好事。從天那裏稟承了善性,一舉一動都會是賢行。有賢行的人,應該見到吉祥的東西,不應該只看見會剋死人的兩頭蛇。難道是孫叔敖還沒有見到蛇的時候就有罪惡,天想殺他,見他埋掉兩頭蛇,解除了他的罪過,是天使他活下來的嗎?石頭本性堅硬,蘭草生來幽香,如果說孫叔敖的賢行只在埋蛇的時候,那就不是生來就從天那兒稟承了善性。

儒家的門徒董無心,墨家的弟子纏子,相互見面交流學術思想。纏子稱頌墨家尊重鬼,因此招致秦穆公有賢明的德行,上帝賞他多活十九年。董子以堯、舜沒有受到上帝賞給的年壽,桀、紂也沒有夭折來進行反駁。堯、舜、桀、紂的時代就算久遠,姑且用秦穆公、晉文公來辯駁。諡號是人生前行爲的寫照,朝廷考察生前的行爲,作爲死後的諡號。“穆”是行爲錯亂的稱號,“文”是有道德、賢惠的標誌。爲什麼有錯亂的行爲,上天賞給他年壽;而有道德、賢惠操行的,上天卻要縮短他的壽命呢?考察一下秦穆公的霸業超不過晉文公,晉文公的諡號比秦穆公美。天不給晉文公增加壽命,而偏偏賞給秦穆公的年壽,這說明天對人報應的錯亂,跟秦穆公的行爲一樣。天下的好人少,壞人多。好人遵循道義,壞人違反天意。然而壞人的命長,好人的命短。天不要好人常享有一百年的壽命,壞人早死短命,這是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