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節，照舊踏着晨風上班，或許因爲是節日吧，今天的小朋友上學都由家長陪着，孩子們穿着華麗的衣服，畫着淡妝。
是的，今天是個美麗的日子，孩子們雀躍的身影，快樂的表情就足以證明。
在路上走着，心事回到了10多年前。
那天也是“六一”節，天下着雨。
當時母親給我做了新襯衣，買了白球鞋。由於天下雨，在母親的勸說下，新衣服和鞋子都放在了該放的地方。我穿着平時穿的一身舊衣服，打着傘隻身來到了學校。學校安排的歌詠比賽也因雨由露天台子搬進了教室。我們班教室只來了幾個人，由於班主任在裏面，我就怯生生地圍着大家坐了下來（因爲小時候是比較怕老師的）。剛坐下準備靜聽他們的談話，只聽班主任一聲“xx，你今天怎麼沒有穿新衣服啊？”還沒等我回答，淚水卻已奪眶而出，而且已經泣不成聲。班主任像闖了禍似的，急忙拍着我的肩膀說：“看看，快別哭了，你看你這身衣服不也挺漂亮嗎，哭個啥……”然後就匆匆離開了教室。同學們都笑了，到我身邊你捅一下，他推一下對我說：“走，咱們玩去。”我被他們簇擁着出了教室，那天心裏一直感覺溼漉漉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其實，那天沒穿新衣的也不只我一個，我們都是農村的孩子，很多同學一直都沒有新衣服穿的。可我偏偏就哭得那麼傷心。至今，我依然在尋找當時流淚的原因，可似乎一直都沒有找到。
看到現在的孩子過節這麼幸福的樣子，想到自己小時候也沒有聽說過什麼幼兒園、親子活動，感覺對這一生來說真是個不小的損失。但那時的自己是很能吃苦的，放學後還可以爲家裏拔一簍豬草，幫媽媽收拾莊稼地的。那時也養成了獨立處理事情的習慣，十幾歲便可以當個小首領，帶一幫子小孩子去偷園子、上樹、下河，在河溝邊挖土竈燒玉米和青蛙吃的。或許在城裏孩子看來是不可理解的，在家長和鄰人眼裏是比較野的。可是我們是把這些事情當成能事的，當成童年中的財富的。這些活動代替了我們上幼兒園，練就了我們簡單的創造力和比較強健的身體。那時的我們個個都有着黝黑的皮膚，比較粗的胳膊和腿子，小小的身體渾身都爆發着力量。這些都是我們自豪的。比起城裏的孩子，我們沒有更多的呵護，更好的家庭教育，我們壞，我們調皮，但我們運用這人類最原始的創造性，我們知道用火、用木棍、用石頭，我們爭奪同伴，我們征服異己，每天下午都開始新的戰役，打胡基仗我們可以打到別的村子，我們的童年完全是原始社會生活的縮影。
再看看今天，從農村走入城市以後，已經很少看到綠色的莊稼，看到收割的辛苦，城裏孩子吃着麪粉，吃着大米卻不知曉它們的來歷。在學校裏，課堂上也只有在老師的圖片演示中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可以隨手丟棄不喜歡吃的食物……他們的身體看上去很瘦弱，有的人很小卻戴着大大的眼鏡，有的很胖八九歲就走路蹣跚……他們上學放學都有家長接送，在我們那時這些都是看不到的，和過去相比這些被稱作是他們的幸福。“六一”節，孩子因爲排節目累得哭紅了眼睛，孩子們爲了等領導來看節目被烈日曬暈等等，孩子們的節日已不再單純，他們的節日已經變成了一種負擔，小小的他們已經被捲入了社會生活的怪圈。
看着他們瘦小的身體，看着他們和上班族一樣忙碌的身影，心頭總會浮起淡淡的憂思，我們的孩子，我們的未來，這都是我們人的問題。
※本文作者：曹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