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總是在四點多起來
擰開桌子上的酒瓶
“咕咚”一聲
把冰冷的烈酒吞入喉嚨
喘着一陣陣燥熱
拉開了田間生活的序幕
寒來暑往,一年四季
露水打溼了他的腳步
稻花染白了他的頭髮
泥巴塗抹了他的衣褲
麥苗薰綠了他的眼睛
父親一如退役前的戰士
用他的汗水守衛着他的土地
背駝了臂粗了手糙了腿細了
想着一個個被供出去上學上班的孩子
父親笑着挺直了被“文革”壓彎的腰桿
父親不願意離開他的土地
即使在他彌留之際
念念不忘他那一畝三分地
嚥氣的那天
父親用微弱的聲音告訴我
回家
田間的中央
我們給父親修了一塊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