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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發軔簡介

中國教科文衛名人 閱讀(2.86W)

戚發軔:“神舟”飛船拉縴人

戚發軔簡介

戚發軔幹航天的經歷有些傳奇:搞過導彈、火箭,後又去研製衛星,因此,在共和國航天史上他留下了許多“第一”——第一枚導彈、第一枚運載火箭、第一次兩彈結合、第一顆人造衛星,第一顆通信衛星、第一艘載人試驗飛船……

有人開玩笑,說這些“第一”和榮耀融入戚發軔的生命中,與他的名字有關。“發軔”,字典裏這樣解釋:“拿掉支住車輪的木頭,使車前進,比喻新事業開始。”

不過戚發軔說,既然我是一輛“車”,就得拼命往前奔。

<br>戴着鐐銬跳舞</br>

戚發軔與中國航天結緣一生。

戚發軔1933年生於遼寧省復縣。在大連念高中時,正值朝鮮戰爭爆發。當時,美國飛機整天狂轟濫炸,不少被美國飛機炸傷的傷員,都紛紛送進大連醫院。於是戚發軔和同學們便常常去擡傷員,並隨時爲傷員們獻血。面對志願軍流出的一片片、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戚發軔被美國的野蠻罪行激怒了,發誓將來要爲壯大中國的空軍奮鬥一生。所以當他報考大學時,第一志願填的是航空,第二志願填的還是航空。他的赤誠終於讓他如願以償。

但當1957年戚發軔大學畢業時,爲了服從我國發展導彈需要,所以他放棄飛機專業,進入國防部第五研究院,穿上軍裝,跟着蘇聯的一個導彈營學習導彈的操作。

1958年,組織上準備選送他去蘇聯軍事院校學習導彈的總體設計,便讓他參加了俄語集訓班。可等他專門學了幾個月俄語,滿心歡喜準備赴蘇時,上級又突然通知不去了,原因是蘇方不接收軍人。爲了學導彈,他只好脫掉軍裝,通過高教部蘇聯高等院校去學習,行裝都準備好了,並匆忙結了婚(因聽說到蘇聯一學就得五六年)。可他剛準備再次赴蘇時,蘇方又有明確意見:學導彈總體設計的不能去。

這樣,他兩次赴蘇學習導彈的機會,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剝奪了。在赴蘇無望的情況下,他只好安下心來,在國內跟援華的蘇聯專家學習導彈技術。然而,由於歷史原因,蘇聯專家突然全部撤走了!

怎麼辦?投師無門,四顧無路,惟一的選擇,只有丟掉洋柺棍,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來幹!

1967年,戚發軔被孫家棟點將作爲“航天十八勇士”之一,突然改行搞衛星,可以說是又一次新的挑戰。不過,調令下到他所在的火箭研究院時,卻遇到了麻煩。研究院兩派革命組織衆說紛紜,各抒己見。

這一時間裏搞衛星的戚發軔,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苦惱最不幸的一段日子。

戚發軔去空間研究院不久,愛人便去了“五七”幹校“勞動改造”,家裏留下一個60多歲的老母親和兩個孩子需要他照看,由於上班路程太遠,他每天早上四五點鐘就得起牀,燒水做飯,外加倒尿盆。等把孩子的肚子填飽了,然後再吭哧吭哧騎着破自行車去上班。

一次,戚發軔因勞累過度,中午在食堂排隊買飯時,竟突然暈倒在地。

其實,來自生活方面的苦難對戚發軔來說,算不了什麼,只要咬咬牙就過去了。來自政治方面的壓力,卻給他的心靈留下了更深的痛苦。

那是1969年國慶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戚發軔正要去單位加班,幾個戴紅袖章的人突然破門而入,說要清查戶口。在填寫家庭成份時,戚發軔便規規矩矩地填了個地主。沒想到他離家之後,半夜裏幾位戴紅袖章的人便將他60多歲的老母親從被窩裏提出來,問這查那,爾後帶出了家門。等戚發軔回家,不見了老母親。急得他滿街亂轉。老母親被關進了拘留所。他急急忙忙趕到拘留所當他被人領進一間屋子時,只見屋裏黑壓壓的關了一大羣人,一問,才知道關的全是地、富、反、壞、牛鬼蛇神。他睜大眼睛,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在牆角邊上的白髮蒼蒼的老母親。母子抱頭痛哭,泣不成聲,可拘留所不準隨便帶人回去。直到單位開來證明,纔將母親帶了回來。

雖然困難重重,但我們的航天人依然忍辱負重,爲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的發射,爲中國挺進太空作着艱辛的努力。

歷史的腳步終於跨進了一個非凡的日子:1970年4月24日。

那天凌晨,“東方紅1號”於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在“長征一號”運載火箭的推動下徐徐升入太空。重達173公斤的衛星進入預定軌道,“東方紅”的音樂通過電波在太空迴響。

“東方紅”的發射成功標誌着中國進入了宇宙空間並奠定了我國空間飛行器研製、發射的基礎。

“東方紅1號還在天上,只是已經沒有電了,當時使用的蓄電池,工作一段時間後就不能再播放音樂了。”戚發軔回憶說:“1970年4月24日,那是我一生中最高興的時候,‘打上去了,入軌了,聽到樂曲了’,那些聲音至今還在耳邊。那一年,我37歲。”

<br>十年磨一劍</br>

1992年9月,中共第三代領導集體正式批覆載人航天工程可行性論證報告,決定走有中國特色的載人航天之路,開闢一條從載人飛船到空間實驗室、再到長期有人照料的空間站的發展道路。

戚發軔執掌飛船總設計師“帥印”的那一年正好59歲。

工程方案確定並正式上馬後,問題接二連三地涌現。曾經多年擔任衛星總師要職的戚發軔心裏很清楚,飛船事關宇航員的生命安全,必須保證萬無一失,每一個系統、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任何一點問題。“神舟”飛船試驗4次發射,每次技術都有新提高。

1999年11月20日凌晨6點30分,神舟號試驗飛船首飛獲得成功。這一年,他剛好是66歲,真可謂六六大順放“神舟”!“神舟”一號升空後,裝載在“神舟”返回艙內的部分應用系統設備,進行了初次試驗,也取得了滿意的結果;

2001年1月10日,“神舟”二號升空後,應用系統船載設備進行了在軌運行和留軌應用的全部試驗,而且應用系統留軌近半年時間內,不論空間天文探測還是空間環境高層大氣探測等工作,均取得豐富的太空資料,獲得圓滿成功;

2002年3月25日,“神舟”系列飛船第三次成功飛天,應用系統的有效載荷分別安裝在“神舟”返回艙、軌道艙和附加段,主要進行了材料科學和生命科學試驗,同時穿插進行了部分光學遙感的對地探測等科學活動。航天夢想的逐步實現,再次激發起中國人對太空的無限遐想。

“‘神舟’飛船未來將成爲天地往返的運輸工具,就是在天地間開行的公共汽車!”中國工程院院士、“神舟”三號飛船總設計師戚發軔評價飛船時,用了這樣一個形象的比喻。

“作爲飛船的總設計師,第一目標是確保飛船可靠和航天員安全。”戚發軔話鋒一轉:“要保證航天員的絕對安全,當然不能冒進。”他說,“神舟”飛船真正載人飛行還要經過多次試驗和考評,通過試驗暴露問題,試驗一次,暴露一次,改進一次,以不斷檢驗原來的設計,進一步增加安全性和可靠性。

2002年12月30日0時40分,對我國全面掌握和突破載人航天技術具有重要意義的“神舟”4號飛船,在中國酒泉衛星發射中心載人航天發射場,由“長征”2號f火箭託舉升空。火箭起飛十幾分鍾後,飛船成功進入預定軌道。我國爲實現載人飛行又邁出重要一步。

作爲老衛星專家,戚發軔非常注重培養年輕的技術和管理骨幹,並提供一切機會讓他們放開手腳去幹。從1992年載人般天工程立項以來,一大批30多歲的年輕人已衝到了一線,組建成一支血氣方剛的“少帥”級載人航天高級軍團。特別的神舟飛船總指揮袁家軍,把各項工作安排得井然有序。戚發軔說,自己可以“輕鬆”一點,幹些“例外”的工作。

“神舟”飛天證明:中國擁有世界一流的航天科學家,而且一大批年輕人正成爲“神舟”方陣的中堅。

<br>讓愛作主</br>

一個人,一輩子,最大的幸福是什麼?最深的傷痛又藏在哪裏?這一切,都寫在神舟飛船總設計師戚發軔的眼裏,刻在他的心上。

見到高大的“神舟”,戚發軔的眼睛總是笑眯眯的,那是他全部理想的寄託,是他數10年來最深的牽掛。當“神舟”號一次次不負衆望滿載而歸,他得到了最好的告慰。

他和妻子一直有兩個人同的心願:第一是將咱中國的宇航員安全送上太空;而第二個心願,則是兩人能相攜走向生命的終點。然而天不遂人願,妻子因肺癌先他而去。在愛妻生命的最後歲月裏,他與妻子悲壯的愛情絕唱,令人讚歎……

在戚發軔夫妻共同生活的40餘年時間裏,不管多大的難事、煩心事,姜福玲總是一人承擔,決不讓丈夫有絲毫分心。

2000年初,姜福玲的身體已經感到很不適,稍微走上幾步路或是上幾級臺階,就會心慌氣短,憋悶得難受。兼任中星22號衛星工程總師的戚發軔對老伴說:“等我從西昌回來後,陪你去檢查檢查。”就直飛西昌了。在家的女兒說:“你等我爸,他根本沒時間陪你!還是我陪你去吧。”母親拗不過女兒,只好服從了。平時,姜福玲都是去本院的醫務室檢查身體的,這次破例去了阜外醫院。醫院檢查了心臟,沒發現什麼問題。又作了一次x光檢查,發現左肺不正常。但是,沒做結論,建議去綜合醫院檢查。到了721醫院,檢查的結果讓人大吃一驚:肺癌!

袁家軍向徐福祥院長彙報說,老戚的愛人得了肺癌,但沒有向戚發軔直接說。徐福祥此時與副院長李祖洪也在西安,他說:“老戚,西安的任務快完成了,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你愛人有病。”第二天,三人一起乘飛機回京。進了白石橋五院大門,徐福祥才說出了真話:“你愛人得的是肺癌!”戚發軔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待打開家門,看到在香港工作的兒子也回到家裏。他徹底明白了一切。此時,已是深夜12點多了。於是父子倆立即去醫院看望。時間是2000年1月31號,醫院也最後確診:是肺癌晚期。爲了讓姜福玲過一個好春節,戚發軔和兒子女兒商量暫時對她保密,只是說她得了肺結核。

2001年春節過後不久,姜福玲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真實病情,但她表現出了極大的冷靜與堅強:再苦的藥她一飲而盡;再難忍受的治療,她咬牙硬挺着。她說她相信現代醫學!

其時,是神舟二號發射前的關鍵時期。戚發軔不得不返回酒泉飛船發射基地,爲了隨時與妻子取得聯繫,他臨行前特意給妻子買了一部手機。在基地,他每天再忙,也要抽幾分鐘給妻子打一個電話。

當試驗隊員們關切地問起他妻子的病情時,戚發軔的表情是那樣痛苦,擺手示意不要深談下去。怎堪回首,神舟一號試驗飛船發射前,相濡以沫的老薑還與王永志、劉竹生等總師的夫人們組成了“支前代表團”前來慰問,現在卻物是人非。

2001年1月16日,“神舟”二號飛船發射成功。一個星期後,飛船的返回艙也順利着陸。當戚發軔將這一消息告知病牀上的妻子時,姜福玲爲丈夫的成功歡欣鼓舞。然而,不幸終究來臨。

2001年3月初安裝,已是全國政協委員的戚發軔,3月5日晚上7點又準時來到病房,來到妻子身邊:“明天晚上政協有活動,我不能準時來了,可能晚一點過來……”話還沒說完,“沒關係,你準時參加活動吧!”姜福玲就把話接了過去。

沒想到,這麼平常的一句話,竟成了他們訣別的最後表白,成爲他們愛情樂章的絕唱。

對戚發軔來說,事業上的成功無法替代他內心的苦楚,相伴一生的妻子離他而去,空留他一人。他記住的只是她的好,她說的“我要陪你一起走過飛天路”的諾言。

此情可待成追憶。戚發軔越來越感到自己欠妻子、欠家人的太多太多。他更多地明白了他忙碌不歸時父母的渴盼、妻子的焦灼,對事業與家人,他的天平失衡了。現在,他不願意動妻子留下的一針一線,不願意她的身影從他的視野裏消失。妻子走後,他只在牀上“挖個窩”,家裏一切舊貌如初。

他是一位打造飛船的巨匠,又像一位拉縴者,背上勒着生活與工作的纖繩,低頭用力,在航天的涯岸上留下沉重而堅實的足跡。當中國的宇航員遨遊寰宇之時,也許這位飛船總設計師心中的愛才會有了最終的寄託……(張傳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