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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民間故事精選

民間故事 閱讀(1.66W)

中國古代民間故事包含了豐富的歷史知識、深厚的民族情感,作爲中華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有着永恆的藝術魅力。下面是本站小編爲大家準備的古代民間故事精選,希望大家喜歡!

古代民間故事精選

古代民間故事精選篇一

1945年初春,地處大虎山下的清風鎮接連發生了幾樁命案。被殺的,都是駐紮在此地休整的日本鬼子兵。第一個,好像叫小阪次郎。一天深夜,小阪突然失蹤,直到兩天後才被巡邏兵發現死在了山坳裏。當在殘雪堆中找到他時,人被扒得赤身裸體一絲不掛,從頭到腳鞭痕累累,皮開肉綻。得此消息,步兵中隊的中隊長高橋正雄趕到了現場。睹此慘烈死狀:高橋惡叨叨命令鬼子兵馬上將清風鎮的父老鄉親全集中起來,徹查兇手,但凡有一點嫌疑者,格殺勿論。命令既下,負責勘驗屍首的軍醫官佐藤茂卻叫住了他。

只一眼,高橋便斷定,小阪是被人用鞭子活活抽死的。可佐藤茂翻來覆去忙活了半天,也沒從傷口裏提取到半絲鞭毛。不管是馬鞭還是荊條,使出全力抽打了足有數百下,鞭鞭入肉,怎麼着也該留下點物證。可事實是,傷痕裏極其乾淨。高橋聽罷,撇嘴冷哼:“難道,小阪君不是命喪鞭下?”

“是,打死他的是鞭子。”佐藤茂忙不迭地點頭,緊接着又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可我覺得,不像是馬鞭皮鞭。你看,這是什麼?”說着,佐藤茂從屍體傷口裏夾出了一片非常薄的透明鱗片。眯眼辨別半天,他給出了結果:“是蛇鱗!”

蛇沒有眼瞼,眼睛處覆蓋着一層透明鱗片,被稱作透明膜;在蛇的腹部還生有一排特殊鱗片,叫做腹鱗。從形狀可以斷定,這是片腹鱗。也就是說,打死小阪次郎的人,使用的是一條柔軟的蛇鞭。

“蛇鞭奪命?簡直是荒誕不經,荒唐可笑!”高橋劈手賞了佐藤茂一個響亮的嘴巴子。也難怪,時下正值東北的三月,漫山遍野殘雪堆積,即便三歲孩童都知道,蛇是冷血動物,冬眠時間長達半年,還不到甦醒的時候。再者,風冷如刀,蛇若出洞,必會被凍成僵硬的蛇棍,何來柔軟之說?佐藤茂還要辯解,高橋已拔出指揮刀,率隊衝進了清風鎮。短短片刻,衆鄉親便被如狼似虎般的鬼子兵驅趕出家門,集中到一起。一番叱罵,見無人接茬、指認兇手,高橋老羞成怒,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國話發了狠:“既然你們相互袒護,拒不認罪,好,凡家中搜出馬鞭羊鞭者,一律就地槍決!”

“小鬼子,人是我殺的,你有種衝老子來!”驀地,人羣外傳來一聲喝罵。循聲望去,衆鄉親全愣了神—和高橋叫陣的,竟然是不知從什麼地方流落此地,平素沉默寡言、靠打柴賣柴爲生的癩頭張。

這個癩頭張,個頭不高,跛腳,頭上似乎生過很嚴重的癩瘡,落下了大大小小丑陋嚇人的疤。自去年來到清風鎮,大夥對他的印象一點都不好。原因很簡單,癩頭張嗜酒如命,只要賺到錢,不吃飯也要買酒,咕咚咕咚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往鎮外的破廟裏一鑽,破麻袋一蓋,呼呼大睡,大有一副得過且過、活一天算一天的架勢。曾有人問過他老家在哪兒,家裏還有啥人?他卻像耳聾,啞巴,隻字不言。此刻,只見他抱着破麻袋擠進人羣,徑直奔到高橋身前,咬牙切齒地罵道:“那個小鬼子欺凌婦女,豬狗不如,理當千刀萬剮!”

“喂,你是用什麼東西打死他的?”許是爲了驗證自己的推測,軍醫官佐藤茂搶在高橋正雄前面開了口。可不等癩頭張回答,只見一個鬼子兵慌慌張張跑來,比比畫畫一通嘰哩哇啦。高橋聽得渾身一哆嗦,忙帶上幾個士兵扎進了不遠處的松林。

又一個人高馬大、名叫渡邊的鬼子兵死了,雙目圓睜,舌頭外吐,脖子上留有一道淤血勒痕,身體直挺挺地栽倒在一棵歪脖老松樹下。勘察完命案現場和鬼子兵的死狀,佐藤茂說,在十米外的山路上,渡邊正在行進,有人悄無聲息地摸到了他身後,用繩子套住他的脖頸硬生生拖進松林,然後掛上了歪脖樹。等到渡邊氣絕身亡,那人又解開繩索,任他由半空摔落。不,勒斃渡邊的不是繩子,而和殺死小阪次郎的一樣,是蛇。因爲,勒痕裏也留有一片蛇的腹鱗!

勒住一個大活人的脖子,而後拖進樹林掛上樹,那這條蛇得有多長,力道多大?高橋愈發難以置信,驚恐喊道:“佐藤茂,請閉上你胡說八道的臭嘴。殺害渡邊的,肯定是那個叫花子。”

“可是,渡邊被害時,叫花子並不在現場。還有,他腿瘸,身材幹瘦,就算背後突襲也未必是渡邊的對手,更別說把他活着吊上樹。”佐藤茂邊說邊四下瞅瞅,禁不住臉色大變—歪脖樹周遭的積雪上,除了一道拖痕和他們幾人的腳印,再無絲毫被踩踏之處。這一切足以證明,渡邊是被那條蛇獨自吊死的!

先是索命蛇鞭,後是奪命蛇套,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中隊長高橋強按着滿心驚悸,命鬼子兵押來癩頭張,惡聲惡氣地問道:“你說過,是你殺死了我的士兵?”

“當然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癩頭張恨恨說道,前日傍晚,小阪溜出駐地,盯上了一個過路的年輕女子。鬼鬼祟祟跟蹤進山坳,小阪獸性大發猛撲上去,粗暴地撕爛了年輕女子的棉襖。哭叫和廝打聲驚醒了宿身破廟的癩頭張,癩頭張拎起馬鞭奔來,照着小阪劈頭蓋臉開抽。剛說到這兒,軍醫官佐藤茂便氣急敗壞地插話道:“你撒謊。我是軍醫,我驗過屍首,抽死小阪君的根本不是馬鞭!”

“不是馬鞭,那就是羊鞭牛鞭,反正是抽打畜生的鞭子。”癩頭張探手伸進破麻袋,抓出了一根用麻繩擰成的長鞭。佐藤茂搶在手中一瞧,隨即嚷道:“高橋君,他在欺騙你,這是條新鞭子,上面沒有血跡。”

甭管真兇是誰,既然有人認賬,那就殺,殺一儆百。高橋正雄素來心狠手辣,行事歹毒,當即掏槍瞄準了癩頭張的心口。大難臨頭,癩頭張竟瞪視着高橋放聲大笑:“小鬼子,中國有句老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多行不義,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瞅着癩頭張那剔骨刀般泛着冷光的眼神,高橋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你、你是仝城人?”

“哈哈,你的狗眼還沒瞎。”癩頭張哼道,“沒錯,老子是仝城人,一路追到清風鎮,就是爲了找機會討還血債,取你的狗命!”

高橋嘴角一挑,喪心病狂地扣動了扳機。據當時在現場的鄉親回憶,高橋正雄形同凶神惡煞,一連氣開了三槍,每一槍都擊中了癩頭張的胸口,槍聲震耳,血流汩汩,但癩頭張怒目圓睜,兀立不倒。雖說高橋殘暴冷血,殺人如麻,卻也驚得抖如篩糠,帶着鬼子兵倉皇撤進了駐地軍營。此後沒幾日,清風鎮的百姓便打聽到了癩頭張的身世。癩頭張,本名叫張舜禮,家住距離清風鎮百里之外的仝城。去年夏末,高橋正雄和他所帶領的步兵中隊駐守仝城,遭到抗聯部隊的圍剿,被打得落花流水,比喪家狗還慘。潰敗途中,高橋放縱部下燒殺搶掠,爲所欲爲。那天,高橋和張舜禮碰過面。高橋帶領小阪次郎、渡邊等幾個鬼子兵放火燒了張舜禮的房子,殘忍地槍殺了他的妻子。張舜禮要和鬼子兵搏命,卻被反鎖進火光沖天的屋子裏。他頭上的瘡疤,便是被火燒的。能從熊熊火海中死裏逃生,沒被燒死嗆死,許多人都咋舌稱奇。當日,張舜禮一甦醒就不辭而別。而在被燒得慘不忍睹的廢墟中,鄰人驚訝得發現居然有一攤帶着冰碴的冷水。要知道,那時時令剛剛立秋,能熱死人的秋老虎還在逞威,又怎會有冰?

爲了救清風鎮的數百鄉親,癩頭張慘遭高橋正雄的毒手,大義赴難。念及他捨命相救的恩德,鬼子兵前腳一撤,鄉親們便眼含熱淚爲他收了屍,修墳立碑,安葬在了大虎山中。按說,這兩樁詭異命案也將成爲不解之謎,就此告一段落,可沒過半月,在鬼子兵駐地,又一出聳人聽聞的怪事上演—一條通體如冰的飛蛇破窗而入,既穩又準地咬斷了一個鬼子兵的喉嚨!這次,中隊長高橋正雄和軍醫官佐藤茂看得真真切切,那條蛇長達兩米,粗如手腕,細頸大頭,模樣無比怪異駭人。驚慌之中,亂槍如雨,花斑蛇在凌空飛出院牆時中彈,鏟狀蛇頭被擊斷。捱到天亮,佐藤茂戰戰兢兢走出院,卻沒找到蛇身。

也許,是被野狗叼走吃了,蛇無頭要能活,除非成了精怪。直到此時,高橋正雄也終於相信了佐藤茂的推測,先後殺死他三名士兵的,確實是這條大蛇。好在隱患已除,再不必擔驚受怕。然而,讓他做夢都沒夢到,癩頭張臨死前說的報應正在鴨綠江邊候着他。僥倖活命並記下這段驚魂經歷的,正是軍醫官佐藤茂。戰後,他在回憶錄中寫道:“這一天,是1945年的6月24日。高橋君的步兵中隊接到任務,用船裝運陣亡將士的近千隻骨灰罈回國……”

那日,裝完骨灰罈,高橋正雄手臂一揮,下了出發的命令。船到江心,無風無浪,佐藤茂無意中一掃,突然發現骨灰罈在動。骨灰罈裏,裝的當然是亡靈骨灰,怎麼會動?高橋也覺納悶,便命押運士兵啓開封口,查看究竟。那個鬼子兵剛彎下腰,一條花斑蛇便如冷箭般疾躥而出,死死咬住了他的喉嚨。眨眼工夫,鬼子兵便痛叫倒地,抽搐成一團。

“有蛇,是毒蛇!”佐藤茂失聲驚叫。叫聲未落,就見十幾只骨灰罈全在動,發出了人的“噝噝”聲。變故突生,高橋尚未醒過神,一條條花斑蛇宛若長了翅膀,紛紛從骨灰罈中飛出,各尋攻擊目標。一時間,船上炸了窩,亂了套,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殺了它們,快開槍殺了它們!”高橋邊狂躁叫囂邊拔出槍,四下亂射。幾個遭蛇攻擊的鬼子兵早嚇破了膽,豕突狼奔中撞上高橋的槍口,做了槍下鬼。一條大蛇倏地飛起,張開大口咬向高橋的脖頸。

那條大蛇遠比其他的花斑蛇要長,要粗,體白如冰,更詭異的是,它的頭側還留有一個非常顯眼的傷疤。完全能看得出,那原是條雙頭蛇,只是另一個頭已被擊掉。毫無疑問,它就是那條躥進駐地索命的大蛇!一想明白這些,軍醫官佐藤茂當即駭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栽進了鴨綠江。

在這條開往日本的貨船上,包括中隊長高橋正雄在內共有14人,除佐藤茂外全部命喪蛇口。此後不久,二戰結束,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佐藤茂因罪行較輕,被遣返回國。後來,他查閱了大量資料,總算在中國古籍中尋到了關於雙頭蛇的點滴記載:寒冰之虺,一身兩口,千年與寒冰爲伴,修身修心,五百年方化爲蛟,蛟千年化爲龍……

佐藤茂堅信,奪了高橋性命的,當是在冰天雪地中仍行動如飛的寒冰之虺。而據清風鎮的百姓傳揚,自癩頭張遇難那年起,每逢祭日,夕陽西下時分,總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默默佇立墳前,似在和癩頭張說着什麼。有人猜測,癩頭張以打柴過活,常年在深山老林裏轉悠,機緣巧合,他曾救過一條寒冰之虺。而那個白衣男子,很可能就是那條虺。萬物有靈,緣於救命之恩,它纔會在火中結冰報恩,在鬼子兵的駐地索命,並召集蛇族悄然潛入骨灰罈,懲治作惡多端的高橋正雄。不過,這只是坊間傳說。因爲,從沒有人看清過白衣男子的面目。每次不等靠近,他便快如一陣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古代民間故事精選篇二

上世紀70年代,江南某地來了個遊方郎中。這個時候還看遊方郎中的已不太有人了,他走了幾天都沒能做成幾回生意。

這天,遊方郎中正坐在橋上吃乾糧,迎面走來一個男人,眼睛發直,竟是個瘋子,後面有個婦人和孩子在追他,一邊哭一邊喊。遊方郎中攔住了男人,那婦人上前抓住男人,千恩萬謝一番。郎中說:“大嫂,這位大哥是得了心疾啊。”所謂心疾,就是精神病,當時被看成很丟臉的病。那婦人一聽,又哭了起來。

原來這男人名叫馮炳安,在煤機廠做事。前幾天,天氣特別熱,他在廠裏上了一天班回家,路過一個河灣時想洗把臉,卻見河面上泛起一個大水花。馮炳安是在河邊長大的,水性很好,下去一摸,竟摸到一隻臉盆大的甲魚。

那時江南一帶的河流尚未污染,河裏魚蝦極多,也不值錢,現在賣得奇貴的大閘蟹、野生甲魚,那時也只是尋常人家餐桌上的常見之物。不過雖說便宜,一般人收入低,也不是想吃就吃。馮炳安見摸到這麼大的甲魚,自己吃還真有點兒捨不得,見天色還早,就拿到鎮上去賣。

這麼大的甲魚很多人也沒見過,圍觀的人不少,只是一問價,馮炳安說這甲魚足有十多斤,尋常甲魚一斤八毛,這麼大的總得翻個倍,誰想要,二十塊錢拿走。那個年代,在廠裏做工的青工,一個月也就是十六塊,一聽價錢,大家全都咋舌,沒人買得起。

馮炳安見沒人買,正待把價錢往下落,一旁有個人急忙答道:“我要我要!”卻是個穿着粗布衣服,挑着副磨刀挑子的老者。

看他樣子也不像是有錢人,沒想到這麼痛快,馮炳安大爲興奮,就說:“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老頭兒從懷裏摸出了一堆鈔票,連鋼兒算一塊兒,卻也只有十五塊七毛三。老者見錢不夠,咬了咬牙,說:“你等等,我去找錢,你別賣給別人。”馮炳安心想,今天運氣真不錯,等等也無妨。他是有心等,可這時,鎮上的民兵巡邏走了過來,那時不允許小商小販,抓住了全要沒收,馮炳安見勢不妙,趕緊滑腳回家。

一回家,他兒子還在上國小,見爸爸拎了只大甲魚回家,大爲興奮,問是不是趕緊殺了。眼看快要到手的二十塊錢飛了,馮炳安憋了一肚子氣,說:“當然殺,馬上就蒸。兒子,去買二兩黃酒去。”說完,拿起剪刀,將那甲魚殺了開膛。

這甲魚很大,剪開肚子還真不容易,一拉出內臟,卻感覺裏面硬硬的,細細一看,是一個紅紅的小石頭人。他正看着,兒子買了酒回家,見有這麼個石頭人,覺得好玩,就拿了帶出去玩。馮炳安在家收拾甲魚,弄好了讓老婆上鍋蒸着,沒多久,兒子回來了,神神祕祕地說:“爸,我在外面看到地底下有個罈子,裏面好像是銀洋。”

馮炳安只道他是胡扯,兒子很委屈地說真的有,吃甲魚時還在嘀咕個不停。馮炳安被他說得心煩意亂,銀洋他也有兩個,還是父親臨死前給他的,倒是給兒子看過。他也聽說過鄉間有人翻地翻出一罈元寶之類的事,都是過去有錢人家逃難時埋下的,但這種事哪兒會輪到自己?

半夜,馮炳安在牀上聽得有聲音,忙起牀去看,一看門竟開着,兒子牀上卻沒人。他趕緊出去一看,夜色中只見街角樹下有個人影,正是自己兒子,拿着把鋤頭在掘地,只聽“咔”的一聲響,是陶器碎裂的聲音,他兒子伸手一摸,從泥裏摸出了幾個銀洋。

馮炳安大吃一驚,忙走過去。兒子見爸爸也出來了,越發委屈,說:“我說有,你還不信,你看,這不就是。”馮炳安一掂,沉甸甸的,果然是七八個袁大頭,不由喜出望外,問道:“還有嗎?”兒子說:“就這些。”

馮炳安不敢聲張,將土埋好了,和兒子一道回家,到家後,他問道:“你真能看到地底下?”兒子說:“是。”馮炳安大喜過望,心想兒子原來生了一雙通靈眼,這回要發財了。

這一晚他也沒睡好,第二天正是他廠休,一大早便帶了兒子出去,要他再看看有什麼地下的寶物。可是走了一圈,兒子卻十分茫然,說哪兒也沒有。馮炳安心想地下的藏寶當然不會到處都是,肯定也難得,將來總有機會。

黃昏時剛回家,還沒進門,忽地躥出個老者,拉住他道:“總算找到你了。”說着從身邊拿出一堆錢說,“二十塊錢我拿來了,叫我好找,你那甲魚還養着吧?”馮炳安說吃得只剩半隻了。

老者傻了眼,半晌才問:“你昨晚殺的嗎?那肚子裏有個石頭人,你扔哪兒了?”一聽這老者說起石頭人,馮炳安長了個心眼,問道:“是有個石頭人,我丟河裏了。”

老者一聽更急,問他丟到哪邊,馮炳安胡亂一指,那老者竟連衣服也不脫,就一頭扎進河裏。摸了半天,當然摸不出來,老者卻不死心,還要再摸。馮炳安有點兒不忍心,問道:“這石頭人到底有什麼用?”

老者淚流滿面,說:“這石人帶在身上能看到地下的寶物,你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馮炳安大喜過望,臉上卻裝出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回家趕緊把石頭人拿出來藏在牀底下。

兩天後,老者見真的摸不到,死了心走了,馮炳安拿出石頭人,見藏了兩天,本來殷紅的石頭人現在成了灰色。他帶在身邊到處走,小城走遍了,也沒找到地下財寶。他妻子說他要瘋了,居然相信這些事,可馮炳安一門心思說有石頭人,肯定能發財,廠裏也不去了,每天都出去亂走,結果成了這樣子。

遊方郎中一聽,跺了跺腳說:“怪不得!那石頭人還在嗎?”馮炳安妻子找出石頭人,遞了過去,遊方郎中拿着石頭人便往石橋欄上一磕,“啪”的一聲,石頭人的腦袋掉了下來,裏面竟流出鮮紅的液體。郎中舒了口氣道:“還有救。”說着將紅色液體倒進馮炳安嘴裏。

說來也怪,一喝下去,馮炳安人馬上安靜了。郎中幫着母子兩人將馮炳安送回家,說:“這石頭人叫鱉寶,確實帶在身上能看到地下的藏寶,但鱉寶要吸生人血,所以得到後要馬上割開皮膚塞進去,不然一天工夫,鱉寶就會死掉。而且身上有了東西,人頂多也就活個兩年。好在這鱉寶死了還沒幾天,裏面的精血尚未全乾,所以還能把馮炳安救回來。”

《聊齋志異》中有《八大王》一篇,說的正是鱉寶,也與那遊方郎中所言大同小異。其實真的有這東西的話,也是害身求利,實在是得不償失。那個想向馮炳安買甲魚的老者雖然也身懷異術,但有點兒不地道,遠不如遊方郎中正直大度,看來就算身懷異術之人,也是大有不同。

古代民間故事精選篇三

明朝嘉靖年間,青州府有一個小夥子靠打柴賣柴爲生,父親早年去世,只和老母親居住在山村裏相依爲命。小夥子叫吳生,已經二十歲了,長得高高大大,頗有幾分秀氣。小時候讀過幾年私塾,閒暇時整天捧着一本本書苦讀。就算上山砍柴,也是先讀上一陣書,常常讀着讀着就入了迷,忘了砍柴,等到天黑了,只能空手回去。在村裏遇見了人,也是兀自低頭想着書裏的事,有時候想着想着就自己癡笑一下,把路人嚇一跳,時間長了,村裏人都叫他“憨子”。

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二十歲的大小夥子,早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可是家裏一貧如洗,也沒有姑娘願意嫁進來,母親頭髮都愁白了。這天早上,看到兒子又帶了書扛了扁擔上山,母親說道:“兒啊,你也不小了,別天天光知道讀書,找個姑娘成家吧。”兒子慢悠悠地說道:“娘,你放心吧,兒子會給你找個好媳婦的。”看着兒子不急不慌的樣子,母親長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吳生心裏早有人了,就是同村的翠兒姑娘。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兩小無猜。吳生上山找了一處樹蔭坐下開始讀書,翠兒姑娘從樹後悄悄地鑽出來,用雙手矇住他的眼睛。吳生笑道:“翠兒,別鬧了,你怎麼這麼早就上山了?”翠兒不高興地放下手,噘着小嘴說:“憨子,還不是來等你啊!我爹孃又要給我找婆家了,你怎麼還不找媒人上門提親?”吳生看着翠兒皺了皺眉說:“我家吃了上頓沒下頓,拿不出聘禮,我怕你爹孃不同意。我賣柴好歹攢了點錢,等攢夠了,就去你家提親。”“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我都十八了,再嫁不出去,就成老姑娘了。”翠兒坐在他身邊,低着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趁翠兒不注意,吳生在翠兒臉上迅速地親了一口,說:“就這個月底吧,我一定找媒人上門提親。”翠兒臉一下紅了,用拳頭在吳生身上捶了幾下,輕輕地依偎在他的懷裏……

可是還沒等到月底,吳生就聽到了翠兒要出嫁的傳聞,吳生急忙託媒人上門提親,卻被趕了出來。媒人回到吳生家說道:“我一進門,翠兒爹孃就說你家窮得都揭不開鍋,說什麼也不會把姑娘嫁給你的。再說翠兒她爹孃已經把她許給城裏李財主的兒子了,說是這個月底就成親了。你還讓我上門提親,真是個憨子!”

吳生一下就傻愣在了那裏……

月底那天,天還沒亮,吳生就早早挑了一大擔柴進城,這天是給衡王府送柴火的日子。到了村口正遇上翠兒迎親的隊伍,吳生看着一頂花轎把翠兒擡走了。他張張嘴想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傻站在路邊,看着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地從身邊過去,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吳生挑着柴,哭一陣走一陣,等到了城裏時已經快晌午了。衡王府管事的老張頭兒老遠就衝他喊:“怎麼纔來,快把柴挑進來。等着用呢。”吳生以前經常給衡王府送柴火,和王府管事的也都熟了。吳生急忙應答着,隨着老張頭兒到衡王府廚房卸下柴火。老張頭兒看了吳生一眼,笑道:“算你小子有運氣,今天王爺給郡主招親,不管啥身份,都可以參加,王府管飯,你去前院吃完飯再走吧。”

這衡王府可不是等閒之地。衡王是皇帝的弟弟,衡王有一個十八歲的女兒,長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從小就被王爺當成掌上明珠。按說王爺的女兒是不愁嫁不出去的,但大明朝有個規定,公主、郡主都不允許和官宦人家結親,以免出現外戚干政的局面,因此嘉靖皇帝的女兒永淳公主開始找的駙馬爺也是個病秧子,要不是有人舉報,公主差點兒就守了活寡。爲了避免自己女兒重演永淳公主的悲劇,王爺也犯了愁,偏偏這郡主又非得要挑個文武雙全的,所以最終拗不過女兒,搞了個大規模的招親活動。

吳生來到前院,招親還沒開始,院裏三五十張桌子上擺滿了酒菜。每張桌子旁都坐滿了人。吳生找了一個角落的空位坐下,掃了一眼,只見滿院子大部分都是衣着華麗的富家公子。他早晨起來,只喝了一點粥,走了一個上午,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吳生也不等宴席開始,徑自大吃大喝起來,不一會兒,大半桌酒菜被他風捲殘雲般掃進了肚子裏,把全院的富家公子看得目瞪口呆。吃飽喝足,吳生站起來正要走,就見一箇中年男人出來,站在臺階上朝院子裏衆人拱手說道:“在下王府總管,今日王府邀天下各方俊傑前來,爲郡主招親,只要通過三場考試的,王府就招爲女婿。下面先比試第一場。”總管一揮手,就見兩個僕人擡了一個鼎過來,放到臺階上。總管喊道:“能舉起此鼎者,過第一場。”大院頓時鴉雀無聲。吳生看了看那個鼎也不算大,也就一百多斤的樣子,但全場多是公子哥,平日遊手好閒慣了,這出力氣的活還真是難爲他們了。衆人嘰嘰喳喳亂了一陣,幾個人爭相上去試舉,憋得臉紅脖子粗,也沒把鼎舉起來,倒是惹得全場一片大笑。吳生看着就來氣,心想,平日在山上砍柴,百把斤的柴火隨便就能扔好遠,這點兒東西還舉不起來,豈不丟人?想着就喊了一聲“俺來試試”,說完走上前,雙手抓緊鼎角,輕鬆地就舉過頭,在場上來回走了三圈,又面不改色地放下來,頓時滿院子叫好聲。

原來郡主招女婿,第一自然就是要身體好,要不找個病秧子,郡主豈不守活寡?所以先把比力氣放到第一場。第一場下來,有二十多人過關。總管笑道:“下面第二場比試文采。”說着命人打開一副對聯,喊道:“現場能對出對聯者,勝第二場。”吳生仔細看了一下上聯:“籬下披襟,黃菊不嫌陶令趣。”二十多個人,皺緊眉頭,冥思苦想。能舉起百斤重鼎的,大部分都是做體力活的,還真沒有幾個飽學之士,所以一時都是抓耳撓腮,無人應對。吳生這些年雖然以砍柴爲生,但一直手不釋卷,這樣的文字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略作思索,立即上臺拱手說道:“學生下聯是:林間步,赤松長伴子房遊。”總管連連點頭笑道:“好,對仗工整,珠聯璧合,難得好聯。”

經過兩場比試,過關的僅剩下十人。

總管喊道:“下面進行第三場比試。過了第三場者,即爲王爺的女婿了。”全場鴉雀無聲,都想親眼見證誰能有好運最終成爲王爺的乘龍快婿。

總管吩咐道:“下面你們十個人每人在一個獨立的房間等待,不許串門,不許說話,到時會有人傳你們去見王爺、王妃和郡主。”下人把吳生領進了一個單間,就離開了。吳生進入房間,看見桌子和椅子上都有一層厚厚的塵土,似乎很久沒人打掃了。吳生心想,這王府也忒不講究了,怎麼弄得這麼髒亂。他家雖然貧窮,但每天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吳生在家幹活幹慣了,也閒不住,看到屋角有工具,乾脆就把屋子徹底打掃了一遍。掃到桌子底下時,就聽一聲響,竟然掃出來一塊金元寶。吳生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值錢的東西。有了這塊金元寶,家裏就能蓋房子了,也不用每天上山砍柴了,娘也不用每天操勞了……而且要是早有了這塊金元寶,翠兒還能嫁給別人嗎?想到這裏,吳生心裏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吳生把金元寶緊緊攥在手裏,心裏怦怦直跳。吳生伸開手,再次看了看手裏這塊金元寶,嘆息了一聲,金子雖好,可終究不是自己的,還是還回去吧。想到這裏,吳生便把金子放到桌子上,然後把桌椅擦得乾乾淨淨,坐着靜等傳喚。

就這樣恍恍惚惚地如做夢般,吳生竟然三場勝出,隔簾見過王爺、王妃和郡主後,被招爲王爺女婿。

衡王府出重金在井塘山村爲郡主重新蓋了府邸,而且爲了郡主以後回孃家方便,專門用清一色的石板從衡王府到山村鋪了一條長二十里的石板路。這年冬天,吳生和郡主大婚,一頂龍鳳大轎把郡主擡到了山村,衡王府送親的隊伍,一直排了有十里路長。

新婚之夜,吳生揭開新娘頭上的蓋頭,看着貌美如花的郡主,問道:“我本來就是一個砍柴的普通窮百姓,爲何郡主挑上我?”郡主笑道:“招親那天,我和丫環一直在樓上看着,看到你一次吃了半桌酒菜的時候,很是吃驚,等看你舉起鼎的時候,知道你身體強壯,而且身材魁梧,長相英俊,已心生好感。後來見你才思過人,出口成章,更生愛慕之情。”吳生笑着繼續問道:“王府雖然富貴,但也不至於金子到處丟吧?”郡主撲哧一聲笑了:“那不過是故意設置的考題,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真是個憨子。不過呢,憨人有憨福。我就是愛你的這個憨勁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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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民間故事精選篇一

1945年初春,地處大虎山下的清風鎮接連發生了幾樁命案。被殺的,都是駐紮在此地休整的日本鬼子兵。第一個,好像叫小阪次郎。一天深夜,小阪突然失蹤,直到兩天後才被巡邏兵發現死在了山坳裏。當在殘雪堆中找到他時,人被扒得赤身裸體一絲不掛,從頭到腳鞭痕累累,皮開肉綻。得此消息,步兵中隊的中隊長高橋正雄趕到了現場。睹此慘烈死狀:高橋惡叨叨命令鬼子兵馬上將清風鎮的父老鄉親全集中起來,徹查兇手,但凡有一點嫌疑者,格殺勿論。命令既下,負責勘驗屍首的軍醫官佐藤茂卻叫住了他。

只一眼,高橋便斷定,小阪是被人用鞭子活活抽死的。可佐藤茂翻來覆去忙活了半天,也沒從傷口裏提取到半絲鞭毛。不管是馬鞭還是荊條,使出全力抽打了足有數百下,鞭鞭入肉,怎麼着也該留下點物證。可事實是,傷痕裏極其乾淨。高橋聽罷,撇嘴冷哼:“難道,小阪君不是命喪鞭下?”

“是,打死他的是鞭子。”佐藤茂忙不迭地點頭,緊接着又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可我覺得,不像是馬鞭皮鞭。你看,這是什麼?”說着,佐藤茂從屍體傷口裏夾出了一片非常薄的透明鱗片。眯眼辨別半天,他給出了結果:“是蛇鱗!”

蛇沒有眼瞼,眼睛處覆蓋着一層透明鱗片,被稱作透明膜;在蛇的腹部還生有一排特殊鱗片,叫做腹鱗。從形狀可以斷定,這是片腹鱗。也就是說,打死小阪次郎的人,使用的是一條柔軟的蛇鞭。

“蛇鞭奪命?簡直是荒誕不經,荒唐可笑!”高橋劈手賞了佐藤茂一個響亮的嘴巴子。也難怪,時下正值東北的三月,漫山遍野殘雪堆積,即便三歲孩童都知道,蛇是冷血動物,冬眠時間長達半年,還不到甦醒的時候。再者,風冷如刀,蛇若出洞,必會被凍成僵硬的蛇棍,何來柔軟之說?佐藤茂還要辯解,高橋已拔出指揮刀,率隊衝進了清風鎮。短短片刻,衆鄉親便被如狼似虎般的鬼子兵驅趕出家門,集中到一起。一番叱罵,見無人接茬、指認兇手,高橋老羞成怒,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國話發了狠:“既然你們相互袒護,拒不認罪,好,凡家中搜出馬鞭羊鞭者,一律就地槍決!”

“小鬼子,人是我殺的,你有種衝老子來!”驀地,人羣外傳來一聲喝罵。循聲望去,衆鄉親全愣了神—和高橋叫陣的,竟然是不知從什麼地方流落此地,平素沉默寡言、靠打柴賣柴爲生的癩頭張。

這個癩頭張,個頭不高,跛腳,頭上似乎生過很嚴重的癩瘡,落下了大大小小丑陋嚇人的疤。自去年來到清風鎮,大夥對他的印象一點都不好。原因很簡單,癩頭張嗜酒如命,只要賺到錢,不吃飯也要買酒,咕咚咕咚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往鎮外的破廟裏一鑽,破麻袋一蓋,呼呼大睡,大有一副得過且過、活一天算一天的架勢。曾有人問過他老家在哪兒,家裏還有啥人?他卻像耳聾,啞巴,隻字不言。此刻,只見他抱着破麻袋擠進人羣,徑直奔到高橋身前,咬牙切齒地罵道:“那個小鬼子欺凌婦女,豬狗不如,理當千刀萬剮!”

“喂,你是用什麼東西打死他的?”許是爲了驗證自己的推測,軍醫官佐藤茂搶在高橋正雄前面開了口。可不等癩頭張回答,只見一個鬼子兵慌慌張張跑來,比比畫畫一通嘰哩哇啦。高橋聽得渾身一哆嗦,忙帶上幾個士兵扎進了不遠處的松林。

又一個人高馬大、名叫渡邊的鬼子兵死了,雙目圓睜,舌頭外吐,脖子上留有一道淤血勒痕,身體直挺挺地栽倒在一棵歪脖老松樹下。勘察完命案現場和鬼子兵的死狀,佐藤茂說,在十米外的山路上,渡邊正在行進,有人悄無聲息地摸到了他身後,用繩子套住他的脖頸硬生生拖進松林,然後掛上了歪脖樹。等到渡邊氣絕身亡,那人又解開繩索,任他由半空摔落。不,勒斃渡邊的不是繩子,而和殺死小阪次郎的一樣,是蛇。因爲,勒痕裏也留有一片蛇的腹鱗!

勒住一個大活人的脖子,而後拖進樹林掛上樹,那這條蛇得有多長,力道多大?高橋愈發難以置信,驚恐喊道:“佐藤茂,請閉上你胡說八道的臭嘴。殺害渡邊的,肯定是那個叫花子。”

“可是,渡邊被害時,叫花子並不在現場。還有,他腿瘸,身材幹瘦,就算背後突襲也未必是渡邊的對手,更別說把他活着吊上樹。”佐藤茂邊說邊四下瞅瞅,禁不住臉色大變—歪脖樹周遭的積雪上,除了一道拖痕和他們幾人的腳印,再無絲毫被踩踏之處。這一切足以證明,渡邊是被那條蛇獨自吊死的!

先是索命蛇鞭,後是奪命蛇套,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中隊長高橋強按着滿心驚悸,命鬼子兵押來癩頭張,惡聲惡氣地問道:“你說過,是你殺死了我的士兵?”

“當然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癩頭張恨恨說道,前日傍晚,小阪溜出駐地,盯上了一個過路的年輕女子。鬼鬼祟祟跟蹤進山坳,小阪獸性大發猛撲上去,粗暴地撕爛了年輕女子的棉襖。哭叫和廝打聲驚醒了宿身破廟的癩頭張,癩頭張拎起馬鞭奔來,照着小阪劈頭蓋臉開抽。剛說到這兒,軍醫官佐藤茂便氣急敗壞地插話道:“你撒謊。我是軍醫,我驗過屍首,抽死小阪君的根本不是馬鞭!”

“不是馬鞭,那就是羊鞭牛鞭,反正是抽打畜生的鞭子。”癩頭張探手伸進破麻袋,抓出了一根用麻繩擰成的長鞭。佐藤茂搶在手中一瞧,隨即嚷道:“高橋君,他在欺騙你,這是條新鞭子,上面沒有血跡。”

甭管真兇是誰,既然有人認賬,那就殺,殺一儆百。高橋正雄素來心狠手辣,行事歹毒,當即掏槍瞄準了癩頭張的心口。大難臨頭,癩頭張竟瞪視着高橋放聲大笑:“小鬼子,中國有句老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多行不義,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瞅着癩頭張那剔骨刀般泛着冷光的眼神,高橋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你、你是仝城人?”

“哈哈,你的狗眼還沒瞎。”癩頭張哼道,“沒錯,老子是仝城人,一路追到清風鎮,就是爲了找機會討還血債,取你的狗命!”

高橋嘴角一挑,喪心病狂地扣動了扳機。據當時在現場的鄉親回憶,高橋正雄形同凶神惡煞,一連氣開了三槍,每一槍都擊中了癩頭張的胸口,槍聲震耳,血流汩汩,但癩頭張怒目圓睜,兀立不倒。雖說高橋殘暴冷血,殺人如麻,卻也驚得抖如篩糠,帶着鬼子兵倉皇撤進了駐地軍營。此後沒幾日,清風鎮的百姓便打聽到了癩頭張的身世。癩頭張,本名叫張舜禮,家住距離清風鎮百里之外的仝城。去年夏末,高橋正雄和他所帶領的步兵中隊駐守仝城,遭到抗聯部隊的圍剿,被打得落花流水,比喪家狗還慘。潰敗途中,高橋放縱部下燒殺搶掠,爲所欲爲。那天,高橋和張舜禮碰過面。高橋帶領小阪次郎、渡邊等幾個鬼子兵放火燒了張舜禮的房子,殘忍地槍殺了他的妻子。張舜禮要和鬼子兵搏命,卻被反鎖進火光沖天的屋子裏。他頭上的瘡疤,便是被火燒的。能從熊熊火海中死裏逃生,沒被燒死嗆死,許多人都咋舌稱奇。當日,張舜禮一甦醒就不辭而別。而在被燒得慘不忍睹的廢墟中,鄰人驚訝得發現居然有一攤帶着冰碴的冷水。要知道,那時時令剛剛立秋,能熱死人的秋老虎還在逞威,又怎會有冰?

爲了救清風鎮的數百鄉親,癩頭張慘遭高橋正雄的毒手,大義赴難。念及他捨命相救的恩德,鬼子兵前腳一撤,鄉親們便眼含熱淚爲他收了屍,修墳立碑,安葬在了大虎山中。按說,這兩樁詭異命案也將成爲不解之謎,就此告一段落,可沒過半月,在鬼子兵駐地,又一出聳人聽聞的怪事上演—一條通體如冰的飛蛇破窗而入,既穩又準地咬斷了一個鬼子兵的喉嚨!這次,中隊長高橋正雄和軍醫官佐藤茂看得真真切切,那條蛇長達兩米,粗如手腕,細頸大頭,模樣無比怪異駭人。驚慌之中,亂槍如雨,花斑蛇在凌空飛出院牆時中彈,鏟狀蛇頭被擊斷。捱到天亮,佐藤茂戰戰兢兢走出院,卻沒找到蛇身。

也許,是被野狗叼走吃了,蛇無頭要能活,除非成了精怪。直到此時,高橋正雄也終於相信了佐藤茂的推測,先後殺死他三名士兵的,確實是這條大蛇。好在隱患已除,再不必擔驚受怕。然而,讓他做夢都沒夢到,癩頭張臨死前說的報應正在鴨綠江邊候着他。僥倖活命並記下這段驚魂經歷的,正是軍醫官佐藤茂。戰後,他在回憶錄中寫道:“這一天,是1945年的6月24日。高橋君的步兵中隊接到任務,用船裝運陣亡將士的近千隻骨灰罈回國……”

那日,裝完骨灰罈,高橋正雄手臂一揮,下了出發的命令。船到江心,無風無浪,佐藤茂無意中一掃,突然發現骨灰罈在動。骨灰罈裏,裝的當然是亡靈骨灰,怎麼會動?高橋也覺納悶,便命押運士兵啓開封口,查看究竟。那個鬼子兵剛彎下腰,一條花斑蛇便如冷箭般疾躥而出,死死咬住了他的喉嚨。眨眼工夫,鬼子兵便痛叫倒地,抽搐成一團。

“有蛇,是毒蛇!”佐藤茂失聲驚叫。叫聲未落,就見十幾只骨灰罈全在動,發出了人的“噝噝”聲。變故突生,高橋尚未醒過神,一條條花斑蛇宛若長了翅膀,紛紛從骨灰罈中飛出,各尋攻擊目標。一時間,船上炸了窩,亂了套,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殺了它們,快開槍殺了它們!”高橋邊狂躁叫囂邊拔出槍,四下亂射。幾個遭蛇攻擊的鬼子兵早嚇破了膽,豕突狼奔中撞上高橋的槍口,做了槍下鬼。一條大蛇倏地飛起,張開大口咬向高橋的脖頸。

那條大蛇遠比其他的花斑蛇要長,要粗,體白如冰,更詭異的是,它的頭側還留有一個非常顯眼的傷疤。完全能看得出,那原是條雙頭蛇,只是另一個頭已被擊掉。毫無疑問,它就是那條躥進駐地索命的大蛇!一想明白這些,軍醫官佐藤茂當即駭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栽進了鴨綠江。

在這條開往日本的貨船上,包括中隊長高橋正雄在內共有14人,除佐藤茂外全部命喪蛇口。此後不久,二戰結束,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佐藤茂因罪行較輕,被遣返回國。後來,他查閱了大量資料,總算在中國古籍中尋到了關於雙頭蛇的點滴記載:寒冰之虺,一身兩口,千年與寒冰爲伴,修身修心,五百年方化爲蛟,蛟千年化爲龍……

佐藤茂堅信,奪了高橋性命的,當是在冰天雪地中仍行動如飛的寒冰之虺。而據清風鎮的百姓傳揚,自癩頭張遇難那年起,每逢祭日,夕陽西下時分,總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默默佇立墳前,似在和癩頭張說着什麼。有人猜測,癩頭張以打柴過活,常年在深山老林裏轉悠,機緣巧合,他曾救過一條寒冰之虺。而那個白衣男子,很可能就是那條虺。萬物有靈,緣於救命之恩,它纔會在火中結冰報恩,在鬼子兵的駐地索命,並召集蛇族悄然潛入骨灰罈,懲治作惡多端的高橋正雄。不過,這只是坊間傳說。因爲,從沒有人看清過白衣男子的面目。每次不等靠近,他便快如一陣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