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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關於夏天的詩詞《女冠子·淡煙飄薄》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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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子·淡煙飄薄》

柳永關於夏天的詩詞《女冠子·淡煙飄薄》鑑賞

宋代:柳永

淡煙飄薄。鶯花謝、清和院落。樹陰翠、密葉成幄。麥秋霽景,夏雲忽變奇峯、倚寥廊。波暖銀塘,漲新萍綠魚躍。想端憂多暇,陳王是日,嫩苔生閣。

正鑠石天高,流金晝永,楚榭光風轉蕙,披襟處、波翻翠幕。以文會友,沈李浮瓜忍輕諾。別館清閒,避炎蒸、豈須河朔。但尊前隨分,雅歌豔舞,盡成歡樂。

譯文

輕煙略微飄蕩,清和四月的院落裏,春景開始衰敗。翠綠的樹葉密集成蔭,如布帛圍起來的帳幕。麥秋四月,雨後景色清明,夏雲如奇峯而多變地依傍着天空。清澈明淨的池塘蕩起層層波浪,溫暖耀眼,水面上,瀰漫着新生綠萍,魚兒歡快頻躍,想起離別以後有很多空閒的時間不會如陳王曹植初喪應劉的日子一樣,無心遊娛,以致亭閣綠苔生、芳塵凝。

正值鑠石流金、天高晝永的酷熱天氣,臺榭上,天霽日明,微風奮發,動搖草木,皆令有光,充實蘭蕙,芬芳益暢,披上外衣在翠色帷幕前,眼前一片波光鱗鱗。不忍輕易許諾,那以文會友、沉李浮瓜的消夏樂事。客館清靜悠閒,避開暑熱燻蒸,何須去黃河以北。只需在酒宴上,隨我本分,當爲即爲,獨自吟雅詩、觀豔舞,都是快樂。

註釋

女冠子:唐教坊曲名,後用作詞牌名。小令始於溫庭筠,長調始於柳永。《樂章集》注“仙呂調”。雙調一百十一字,上片十句六仄韻,下片十一句四仄韻。

飄薄:同“飄泊”。這裏有飄蕩的意思。

鶯花謝:意謂春天故去了。鶯花,鶯啼花開之意,用以泛指春天的景物。清和:指天氣清明和暖。

幄:篷帳。

麥秋:指農曆四、五月麥子成熟的時候。霽(jì)景:雨後放晴的景色。

寥廓:遼闊的天空。

銀塘:清澈明淨的池塘。

“漲新”句:意謂池塘瀰漫着新生的浮萍,變得很綠,魚兒不時跳出水面。新萍:新生的浮萍。

“想端”三句:意謂想起現在有很多空閒的時間,一定不會如曹植初喪好友應劉之時一般,無心賞玩,樓閣臺榭長滿綠苔,積滿塵土。謝莊《月賦》:“陳王初喪應劉,端憂無限,綠苔生閣,芳塵凝榭。”陳王:曹植的封號。

“正鑠”二句:意謂天氣漸熱,晝長夜短。鑠(shuò)石、流金:形容天氣炎熱,可使金石熔化。

楚榭:臺榭。所謂“楚”乃因後文引《楚辭》典故而順及之,非謂人在楚地。

“披襟”句:意謂遊興正濃時,只見波光涌動,好像翠幕在翻滾。

以文會友:通過文字結交朋友。孔子《論語·顏淵》:“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沈李浮瓜:將瓜果浸在水中,即今之“冰鎮”。輕諾:輕易許諾。

別館:客館。庾信《哀江南賦序》:“三日哭於都亭,三年囚於別館。”

河朔:古代泛指黃河以北的地區。

尊前:酒樽前。隨分:隨我本性。

賞析

詞上片,以五韻十句四十一字從不同角度、不同方面,用不同筆法描繪初夏景象風光。五韻是爲五層,在寫景上,顯示出柳詞長於鋪陳的特點。開端“淡煙飄薄”用極細緻的筆觸概寫天氣晴好的氛圍,透出閒雅的情調。次韻“鶯花謝、清和院落”,詞人轉而擇取庭院中“鶯花謝”這一標誌春已去、夏來臨的典型景物來點明時令的變換,又用“清和”二字來泛寫院中的初夏氣象,並暗示出詞人此刻平和的心境。第三韻詞人的視線集中到院落中那棵蔭蔭的大樹,翠綠的“樹陰”,像篷帳一樣覆蓋出濃蔭的“密葉”,描繪了初夏萬物生髮的旺盛的生命活力。接着詞人由地面的濃蔭寫到了天空的浮雲,“麥秋”時節雨後的天氣顯得特別地明朗清新,而空中的雲朵不時變換着形狀,像“奇”異的山峯“倚”在“寥廓”的天空上,在詞人的筆下,遊動的雲而能“倚”,可謂是神奇的自然景觀,闊大、遼遠、壯觀,給人以一種舒朗暢快的感覺。在對自然景象描寫之後,第五韻轉入對院外具體景物的狀寫,“波暖銀塘,漲新萍綠魚躍”二句使詞情達到歡樂的高潮。暖曖的陽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池塘,池塘裏已長滿了新鮮明綠的萍草,映着波光在水中飄搖,還有那活潑的魚兒不時躍出水面,向人們展示它們愉悅的心情。“銀”字給池塘披上了一層光亮的外衣,大大渲染了氣氛;“暖”字和“新”字,不僅讓人感到一種生命的喜悅,更使畫面形成清新的暖色調;“漲”字和“躍”字,又寫盡了萬物生機的勃發之象,詞人面對此大好景色的欣喜興奮也就不言而喻了。

“想端憂多暇”三句用於上片結尾,在繪景之後,以領字“想”引出,轉入抒發感想,自然、流暢。此典見於謝莊《月賦》,原意是說曹植因喪友憂愁鬱悶,無心觀賞夏日美景,以致使綠苔生閣,芳塵凝榭。詞人反用此典,惋惜曹植白白辜負了這大好的景色空自憂傷。而自己絕不會如此,藉以表達面對美景時的舒暢心情。

過片首韻共四句,連用三典。“鑠石天高”二句,“鑠石”、“流金”見於《準南子·詮言》。詞人用以形容夏日天氣炎熱的程度,已到了可使金石熔化的地步。這也使得接下的二句“楚榭光風轉惠,披襟處、波翻翠幕”更有意義,如此的炎熱之際,能有陣陣輕風拂面,必然十分愜意。於是詞人先以《楚辭·招魂》中“光風轉蕙”一句寫夏日晴風帶來的美景,再接以《風賦》中楚王遊於蘭臺披襟迎風之典,寫出了“披襟處、波翻翠幕”之句,楚王“披襟”之後而贊“快哉此風”,詞人敞開衣襟之後,迎風之快感,不必明言而自在其中,更何況詞人還配以夏風拂水“波翻翠幕”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