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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下的思索

抒情散文 閱讀(2.86W)

龍潭是一座臥於武陵山脈下的偏遠小鎮,距離石柱土家族自治縣還有63千米。龍潭傳說是因爲地下暗河從山腳涌出形成的天然湖泊而得名。我也去看過一次,只覺得它如同一面圓鏡臥在叢林之際。

月夜下的思索

我就在這兒任教。學校是一所鄉鎮國小,地處高寒地帶的礦產資源區。在三尺講臺上,我還未暢談完這如畫的秋季,也未曾講述夠那一段段酸甜苦辣的的故事,天卻不知在何時“變了臉”。聽這兒的同事講,每每這個時節,風似成了利刃瘋狂地颳着骨子。我還沉湎在如畫般的風景裏,天就吹涼了我的腳心和手背。這所學校是一所比較沒落的國小,學校里老老少少不足十位教師。我走進這兒曾經有過迷茫,但是漸漸地褪去了那些迷惑,而是慢慢懂得欣賞。

第一次吸引我的就是這個名字,我想是受“龍潭虎穴”這個成語的影響吧。總之一種探索慾望縈繞於心,我心想有龍潭,必有虎穴。

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與我而言,我最愛這裏的景色。

記得剛來這兒時,一切都是那麼新奇。這兒的山險峻又神奇,盤山的公路如同鑲嵌在半山腰上的綢緞。依稀記得那天,天下着小雨。霧濛濛的山巒像是一部神祕的中國畫卷。淡雅的霧環繞着一座座起伏不定的山體,自己望着車窗前的風景。隱約我就能嗅到絲絲輕潤的泥土香氣,似山谷間幽遠的花香。我和同事們坐在車裏,那發動機嘶啞地吼叫卻顯得麻木脆弱。我望着映入眼眸的高山,不禁地一番番驚歎。這兒的山才真正彰顯了土家兒女身上的剛健不屈。

這兒的奇景不是我的筆能夠描摹盡的,那湛藍的天空裏漂浮着如詩詞般絢爛的雲團。在這兒沒有都市的喧囂和浮躁,有的只是淡然無奇的生活。黑夜裏的閒適,讓我常常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活在這詩境般的龍潭,月色是少不了的美景

夏日裏,夜安靜得能清晰聽到田野裏的演唱會,有厚重的搖滾,有靈動的樂曲。可是這些對於我太過浮躁,而往往只有靜靜坐在月下,你才能聽到月的心聲,你才能感受到人與自然的對話。

今夜的夜色顯得有些羞澀靦腆,雲朵抱着月牙在夜幕裏徘徊不定。我一個人坐在屋門口,擡着頭卻能看到滿空的星月。這在城裏簡直是一種奢望,而此時我卻能夠有幸地坐在月下。月色下的屋檐隱約只能看到屋脊,墨色的四周只有我。我常會想到嫦娥和玉兔他們似乎疲倦,那些月圓的時刻她們真的能夠久別重逢嗎?我不喜歡滿月,因爲“月盈則虧”。我認爲萬事不能追求完美,因爲完美似乎就是宣告結束,而缺陷卻是另一種延續的美麗。

我此刻想起那些在詩詞裏摸爬滾打的文人墨客們,往往會把月作爲自己知己。更有勝者,他們會把月作爲自己精神寄託和心靈慰藉。我們不妨看看那詩詞歌賦裏的“月”,他們的月如同是自己命運和生活的鏡子。詩仙李白舉杯苦邀的明月,姜夔“二十四橋下”的無聲冷月,以及柳永的曉風殘月,這些大多都是透心的冰涼的月。他們的命運如同任人宰割的魚肉,有的仕途不順,有的國破家滅,有的妻離子散。他們的文字裏恆久不變只有那輪的明月,月下的心靈碰擊註定會有詩詞的孕育產生。那不斷革新的朝代裏,又怎能容下一個個有血有肉的靈魂。他們用詩詞埋葬沒落的封建社會,他們的文字書寫了一部部不屈的“命運抗爭史”。

他們在詩詞歌賦裏像模像樣地活着,堂堂正正地活着。或歡笑,或哭泣,他們在詩詞辭賦裏永生,在文字的眷戀下悄然老去。古人把酒作爲靈魂的“安眠藥”,作爲自己澆愁的工具。他們有的甚至嗜酒如命,把酒作爲自己反抗殘酷的現實的一種方式。

古有對酒當歌,質問人生的曹孟德;有“酒入愁腸,秀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的李白;有“不覺知有我,安知物爲貴。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的陶潛;以及“腹中書萬卷,身外酒千杯。”的杜牧和“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的蘇軾……縱觀他們的命運,而只能用酒來尋求短暫的肉體解脫和心靈解放。

所幸我沒有活在那個戰亂紛爭、顛沛流離的時代,而我卻不解酒的情愁,只能乾癟得寫着一段段軟弱的文字。月下的我想到了媽媽講的嫦娥奔月的故事,那故事如同不能捅破的窗紙。我依舊堅信月上有如仙的嫦娥,還有不屈命運的吳剛。我很幸運,因爲自己還能在這兒與自然萬物心靈交融。我能感受到它們的歡喜悲傷,我能體會到它們的靈動和鮮活生命。

人就該給自己留一點純真。我們的時代雖然科技發達了,信息便捷了,可是我們失去的卻是自己與自然萬物的對話。我們有了手機,有了E-mail,我們不會再“寄愁心”與明月或鴻雁,不會再感受到“家書抵萬金”的喜悅。我們的節日大多是形式,甚至會變成是一種經濟壓力。而今太多的人苟活,他們在權錢死水裏掙扎,在名利的污泥裏折騰。有多少人在月下認認真真的審視過自己的過去將來?有多少人能夠靜下心來與山水,甚至自然萬物進行一次心靈交融?人生最寶貴的事:徜徉山水之樂,滲悟人生百味。

風撲在臉上覺得異常刺骨,今夜的月竟讀懂了我的心。而今不再年少,可我願意守着眼前的月與她一起共享生命的春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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