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濠河
作者：楊守鬆
一
站在狼山東張西望，東邊是黃誨，西邊是長江。
站在狼山左顧右盼，左邊是長江，右邊是濠河。
濠河就在長江邊上。
江河海洋，皆以狼山爲界。
江山大海，皆以濠河爲榮。
狼山巍峨，大江東去；
濠河長流，今夜無眠。
二
濠河很窄，楊柳細腰十餘米，一葉扁舟纖纖過；
濠河又闊，風流浪漫二百多，豪華遊輪逍遙行。
這就是濠河。“濠”，一邊是水，一邊是“豪”。水爲至柔，豪爲至剛。剛與柔之和諧結合，則爲“濠”。
也爲這，濠河在江北，有北人之風；濠河與江南僅一箭之遙，又可以南風北吹。
既有北方的大氣，又兼南方的妖嬈。既有江湖海洋之勢，又具小橋流水之韻。
大家閨秀是你，小家碧玉也是你。
三
天下風景，形單影隻。
濠河風景，成雙成對。
白天的濠河屬於城市；
夜晚的城市屬於濠河。
白天，城市在濠河上面；
夜晚，城市在濠河下面。
天上星，河中星，星星相映；
地上城，河中城，城城相連。
不錯，“中國近代第一城”。可這個城市的靈魂是濠河。因爲有了靈魂，所以城市是活的。活得滋潤，活得現代，活得多姿多彩。
一路絃歌，一船風景，一條河流的五光十色，一個城市的大千世界。
濠河像一面彩色的多棱鏡，城市的萬千氣象全在她的波光倩影裏表演。
綠陰花海，鷗翔鷺鳴；飛檐翹角，雕樑畫棟；牽手的伴侶，擁吻的情侶；鍾情流連的外商，天南海北的遊人……全在濠河的倒影裏，與波紋一起流淌，在流水中漫漫浸淫。
此時此刻，你可以閉上眼晴想象:白天，莽莽波濤，楊花飛絮，豪放明麗，車如流水馬如龍；夜晚，潺潺細流，波光粼粼，五彩繽紛，槳聲燈影笑語歡。
天下風流，盡入濠河囊中；人間風景，全在濠河兩岸。
想象濠河，白天夜晚，都是一樣的美麗。
夜遊濠河，睜眼閉眼，都是一樣的迷人。
城市是濠河的風景，濠河是城市的風景。
四
十里濠河全是景，最美要數五公園。
五公園是張謇1917年開始設計和建造的五朵“花”。東、西、南、北、中，五公園形似花瓣，設計精巧，建築精美，時間愈久，愈見其巧奪天工之精靈。五公園佈局合理，是濠河的五顆翡翠。五公園是濠河的亮色，璀璨晶瑩，日月同輝。
五公園與狼山、軍山等五座山遙相呼應，陰陽和諧。
五園配五山，山更雄，河更秀，城更美。
五公園給城市注入了開放的理念，開創了公園乃平民百姓之休閒場所的先河！“公園”不再含蓄，公園不再私密，公園就是公開和開放。
五山依舊，五園已改。有些無奈，有些遺憾，還有些缺失了什麼的滄桑。
可是，我依然當作五公園還完美如初，我依然在緬懷和感謝張謇的創造和貢獻:給城市注入了科學，給濠河增添了亮麗，給世界帶來了和諧，尤其是，他給後人某種提示甚至是警示……
所幸者，濠河未改，風光依然。這，就夠了，就可以了。
畢竟，濠河是城市的靈魂，靈魂在，風骨在，何患凡夫紛擾，何愁風光不繼？！
俱往矣！顯赫的帝王將相也多成了魚樵閒話，只張謇，英名長在，業績永存；只濠河，歷劫不磨，風光無限！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精彩還在濠河水長流。
五
濠河不是瘦西湖，瘦西湖是千年帝王傳佳話，濠河是二十年辛苦寫春秋；
濠河不是秦淮河，秦淮河是歌舞歡場銷金窟，濠河是大衆情人你我他；
濠河也不是塞納河，塞納河是歐美風光富人區，濠河是平民百姓逍遙遊。
瘦西湖是帝王秀，秦淮河是文人秀，塞納河是歐美秀，濠河是社會主義的小康秀——
清晨，日出沒見黃海，朝霞未染狼山，江城還在惺忪的睡眼中夢遊，成千上萬的飲食男女就來濠河邊報到了，在河西公園，在文化廣場，在北極閣，在友誼橋……
大紅大綠，素面朝天，寬衣籠袖，緊身牛仔，瘋狂踢踏舞，悠悠太極拳。
此時的濠河，靜靜地流淌，默默地守望。守望藍天與白雲，流淌祥和與平安。
傍晚，夕陽餘暉還留在狼山，月上柳梢已經遠窺黃海。華燈初上，人約黃昏，燕子歸來，鳳凰還巢，城市的飲食男女，彷彿被金絲銀線牽動了一般，緩緩地悠悠地或三五結伴，或一二攜手，或成羣結隊……從四面八方來到濠河，放鬆心態，放飛心情，或休閒，或夜遊，或看濠河風景，或做風景被人看。或觀者如潮，男女老少雀躍，或暗中偷情，成雙成對纏綿。大勢磅礴處，音樂噴泉翩翩起舞，一飛沖天八十米；小巧玲瓏時，園林含蓄楊柳搖曳，婀娜飄逸軟聲語。
月出狼山，清風徐來，吹裂了小姐的裙子，也吹亂了濠河的色彩，於是一個月亮變成了千萬個月亮，一個城市變成了千萬個城市——
這是蘇東坡的嬋娟明月，還是柳永的曉風殘月，或者，就是雨果在塞納河欣賞過的“外國的月亮”？
夜濠河亮如繁星滿月，夜濠河燦若玉宇瓊樓。
有咖啡，也有清茶；有迪斯科，也有瑜珈功；有牽手的伴侶，也有擁吻的情侶；閒花野草也有，國色天香也備。有蹣跚的鄉下老人嘖嘖讚歎，也有高鼻子藍眼晴的老外漫步徜徉。
有文化長廊“江海風”，南通民間文化一覽無餘……
有浮雕“強國夢痕”，張謇、沈壽和特萊克……18位爲南通做了傑出貢獻的中外歷史人物的雕像，迤邐蜿蜒，一路展示。
中西合璧，煌煌大觀！
六
站在狼山東張西望，東邊是黃海，西邊是長江。
站在狼山左顧右盼，左邊是長江，右邊是濠河。
濠河就在長江邊上。
江河海洋，皆以狼山爲界；
江山大海，皆以濠河爲榮。
忽然就想——
狼山與濠河，不就是狼毫(濠)麼？！
一山一水，南通狼毫(濠)。
正是一山一水，孕育了一人(張謇)一城(南通)。過去，河包了城，如今，城包了河。
山擁着河，江又環了山。山河之勢，江海爲大！於是，提筆狼毫(濠)，蘸長江之水，大筆橫書，天上人間，海闊天空，寫大塊文章，書萬種風情。
此時此刻，思緒亂彈，醉眼朦朧，醉眼看世界，世界與我同醉——
狼山醉了濠河也醉了，秦淮河的歌伎醉了，瘦西湖的玉人醉了，塞納河的老外也醉了……哦，還有，市長和百姓一起，也醉了。
不酒自醉，今夜無眠。（文學報2007-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