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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集《風入松·寄柯敬仲》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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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入松·寄柯敬仲

虞集《風入松·寄柯敬仲》賞析

元代:虞集

畫堂紅袖倚清酣,華髮不勝簪。幾回晚直金鑾殿,東風軟、花裏停驂。書詔許傳宮燭,輕羅初試朝衫。

御溝冰泮水挼藍。飛燕語呢喃。重重簾幕寒猶在,憑誰寄、銀字泥緘。報道先生歸也,杏花春雨江南。

譯文

在彩繪的廳堂裏,姬妾清閒、暢意,獨有自己自發紛紛脫落,連管子也插不住。多次晚上在金鑾殿值宿,春風輕柔,萬花齊放,惹人停住車馬流連。在柔軟的春風裏,無數次在金鑾殿前值夜,爲皇帝起草好詔書後,換上輕羅朝衫,宮人執燈(將我)送回歸學士院。

皇城的御溝裏的邊沿還有殘冰存在,但殘冰的邊沿卻是藍汪汪的水在晃動,燕子呢喃迎春。簾幕重重,春寒還沒消退,還有誰、敢給你寄信慰問呢?春日江南,杏花盛開,煙雨濛濛,如詩如畫,令人心醉而神往。

註釋

柯敬仲:柯九思,浙江仙居人。工詩藏,官至奎章閣學士。

清酣:清新酣暢的意思。

華髪不勝簪:白髪稀少,插不住簪子。

晚直:晚上當班。直:通“值”。金鑾殿:皇帝寶殿。

驂(can):同駕一車的三匹馬。這裏泛指馬。

傳宮燭:傳喚掌燭火的宮人.送學士歸院。

泮:溶解。《詩經·邶風》:“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挼:揉搓。

銀字泥緘:指書信。

賞析

詞分上下闋,上闋寫奎章閣學士院柯九思執勤的日子,形容自己的年老、寂寞。

“畫堂紅袖倚清酣,華髮不勝簪。”開頭兩句從家裏生活寫起,似乎開得太遠,與懷人沒有什麼關係,實際上卻暗蘊懷念遠方朋友的意思。作者不說自己年邁,盼望與老友相聚。而說自己沒心思與姬妾周旋,姬妾清閒自在。以側寫正,委婉曲致。

“幾回晚直金鑾殿,東風軟、花裏停驂。”接下去敘述自已在金鑾殿當值的情景。金殿是皇帝的寶殿,學士怎麼能在那裏值班歇宿呢?原來學士執掌內廷書詔,爲讓皇帝傳呼方便,學士院便設在金鑾殿側。金殿當值是作者寫自已的生活,也是寫柯敬仲當年的工作。

“書詔許傳宮燭,輕羅初試朝衫。”一個停住車馬的細節,暗示自己思念朋友的心情。“許傳宮燭”補足了“晚直”(值),“輕羅初試”照應了“風軟”。“幾回晚直金鑾殿”到“輕羅初試朝衫”幾句,描寫了作者作“侍書學士”時的活動。在金鑾殿替皇帝書寫詔書,允許傳呼執燭官人,允許在天熱時穿輕羅朝衫,這描寫的是金殿當值所做的事,所受的待遇。多麼安逸的生活,但詞人已是遲暮之年,歸隱之心在所難免。

下闋改變手法,側重以景言情,寫思念朋友和歸心似箭的情懷。

上下闋都以春天爲背景,畫面顏色調得勻稱、明豔,意境柔和嫵媚、動靜相宜,彷彿要讓讀者跌入甜糯的燕子呢喃聲中,迷醉在花飛爛漫的東風裏。尤其是最後一句“杏花春雨江南”,全是明豔的名詞,組合在一起,有聲有色,儼然一幅溼漉漉的江南水墨圖畫,明明軟媚入骨,卻坦易明亮,可以長長久久地令人心動。

“御溝冰泮水挼藍。飛燕語呢喃。”寫春之色,冰白水藍,顏色鮮明。“接”,“挪”的異體字,“挪”字很傳神,將剛化的冰水的形態寫得逼真、恰切。依舊是春天,御溝的冰漸漸化去,燕子已呢喃迎春,只可惜因爲柯九思不在,令人感覺不到春天的暖意。“語呢喃’’,自是雙燕,邊飛邊噪,其聲是流動、變化的。

“重重簾幕寒猶在,憑誰寄、銀字泥緘。”這是描寫春天的氣溫,卻不僅僅去寫春寒。柯敬仲是遭受猜忌、誹謗而不得不隱居家鄉的,故此“重重簾幕寒猶在’’便一語雙關,說明柯敬仲雖回鄉隱居,但對他的飛短流長並沒因此而消失,相反,流言蜚語仍象“重重簾幕包裹着他,讓人感到寒氣森森。當此之時,連柯敬仲昔日的朋友怕招惹是非,竟也不敢同柯教仲來往了。“憑誰”句看似矛盾:既然已經填了這首詞寄給柯九思了,怎麼又說“憑誰寄銀字泥緘”呢?詩人要告訴好友的真實意圖也正在這裏,到了杏花春雨江南時候,我也要南歸了。這裏作者對老友的關心,對世態的鄙棄,都一古腦兒地表現出來了。

“報道先生歸也,杏花春雨江南。”歌拍以景結情,極爲警策。“杏花春雨江南”。寥寥六個字,勝過一篇文。通過這六個字,彷彿看到了:春日江南,杏花盛開,煙雨濛濛,如詩如畫,令人心醉而神往。未加任何形容詞,以白描筆法寫成,把江南春色描繪得淋漓盡致,可謂妙筆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