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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願和我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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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願和我對話

實在是太累了,終於在中午陽光明媚的時刻我躺在了自己書房的牀上,原想就是合會兒眼,可是沒有想到睡下去就沒有醒來,直到晚飯的時候才被妻子從美夢中叫了醒來。本來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日子,外邊許多追求時髦的年輕人都已經是露胳膊露腿了,可是我睡下的時候沒想到蓋上被子,醒來時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平日裏儘管身體不舒服的地方很多,可是大腦卻很少有過混沌的時候。但這會兒卻覺得大腦裏象是被裝上了不該是大腦裏的東西,沉沉的,有一種甩也甩不掉的感覺。
我使勁晃動着腦袋,可是就是不見好轉;妻子站在一旁說:“一定是感冒了,你睡覺怎麼也不蓋着被子;你這裏邊多麼陰冷,你還以爲你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呀。”妻子說着就把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看看,發燒了不是。我早就說過,你這糖尿病就不應該感冒,會引起血糖升高的;現在好了,看怎麼來治療。”
“沒事的,我又不是泥捏的。”我自己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到沒覺得和平日有什麼不同:“好了,我們去吃飯吧。”儘管我嘴上是這麼說的,可當我站起身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確是有些站立不穩了。不過我不想讓妻子再說我,於是還是強撐着去吃飯。吃飯是沒有吃出什麼滋味來;吃完飯我就又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裏有一股火氣往外衝;坐起來看見妻子正在給針管裏吸着藥水:“你這是……”
“退燒針,再不打針,今晚上你又要害人了。”妻子說:“我說過,你現在的身體可比不得過去,就是不注意。剛纔給你量過體溫,三十七度五。”
“才三十七度五,那我怎麼就覺得迷迷的呀。”我說:“過去我燒到四十度都沒有今天這麼難受,怎麼……”
“這是因爲你從來不知道善待生命的原因。總說自己身體沒問題,總說自己過去怎麼樣,現在不是過去,生命也有生命的忍耐度,你總是這樣,如果再不注意,有一天生命會拒絕和你對話的。”妻子知道我整日喜歡思考生命,知道我對生命有着自己的感覺,所以她就徑直說向我的心靈深處。
“我……照你說我虧待了生命?”我說:“走過人生這四十多年,我覺得自己還從來沒有對生命有過什麼不恭;難道說我不愛惜生命?”說起生命,說實在的,我現在已經不願意和自己聯繫起來說了;走人生的路,儘管有自豪的時候,但是當把生命的內涵真正展現在純正的時空之中的時候,我也有傷感的那一刻。
“三十五歲前,你說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理想;那時侯,你爲了自己的所謂理想,什麼也不顧及,多少回病了不是因爲累的嗎?你爲什麼就不願意承認現實呢。當時我就對你說過,生命可以釋放能量,可那需要一個過程,可是你就是不聽,說什麼生命的意義就是體現社會的價值;現在倒好,體現出什麼來了呢?”妻子一直對我面對生命的舉動不理解,不認可;因爲妻子是一名醫務工作者,她對生命的理解總是從肌體健康的角度去詮釋;可是我卻一直認爲,生命其實也是一個符號,也是一種意念;如果我們不能讓生命散發出思維和行動的光輝,那麼留着生命還能有什麼意思呢。不過妻子卻從來不這樣認爲:“四十歲後,你說是到了該收穫的季節,可是你都收穫了些什麼呢?”
“人生就是這樣,走過了也許失望,可那是希望之後的失望;如果沒走過,那就是後悔,可是這種後悔是生命永遠無法承受的。”我本不想給妻子講這些,因爲妻子從我的身上看到了隱隱的生命悲劇,儘管她從來沒有說明過,但是從她平日裏那悽零的眼神中我已經感覺出來了:“你不能用我的經歷去評說生命;也許個體的生命有着一定的悲劇色彩,可是那也只能是相對於社會而言的;就生命自身來說,它沒有悲劇。”
“好了,打針吧。”我感覺出來妻子的眼中有淚,因爲她此時的聲音已經讓我感到了這一點:“疼嗎?”
“不疼。”妻子打針的技術一向很好,我別看是個大男人,而且好多年以前我也在從事這種工作,但是就是怕打針;說來人也就是這麼的奇怪;大風大浪我都從來沒有顧及過什麼;可就是看到那明晃晃的不鏽鋼針頭,心裏就犯嘀咕;還就是妻子給我打針,我才少了那種恐懼感。
“現在蓋好被子,出點汗,一會兒就能輕鬆一些。”妻子給我拉着被子:“好了,別在和自己過不去了,沒有什麼的,人一生就是這樣,走過了,體會了,也就應該心滿意足了。其實你沒有什麼後悔的,你現在只有好好善待自己就可以了;社會可以不需要你,但我們這個家不能沒有你,我不能沒有你,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我不明白,你總說要苦渡,可我不知道你現在還要苦渡什麼呢?”
“你怎麼不睡?”我看妻子坐在我身邊沒有睡覺的意思:“我沒事的,不就是發燒嗎?這有什麼呀;記得當年我就象咱兒子那麼大的時候,也是玩累了,在外邊一個草垛下睡着了,等到爸媽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是高燒四十度;回到家反正是什麼降溫的藥都用了,可就是高溫不退,一燒就是整整二十天,當時我的臉上的皮膚都被燒得裂開了大血口子;當時偶然體溫降到三十九度,我就覺得自己和好人一樣,而且吃飯從來也不減量。當時大夫說,這麼長時間的高燒,一定對大腦有影響;可是後來好了,也沒有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什麼不好。”
“這個故事你已經講過三十回了。”妻子說:“醫學上說不明白的,社會上未必就說不明白。你經常說要和生命對話,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生命拒絕和你對話那該怎麼辦呢?”
“會有那一天嗎?”我有意問。
“怎麼不會呀!”妻子也裝作驚訝:“過去三十九度的高溫你說就感覺到象好人一樣;可今天才三十七度五你就已經是昏睡不醒;如果你要再不善待自己,也許有一天就不是三十七度五了。”妻子說着,用手又摸了一下我的頭:“開始出汗了,是不是身上感覺能好一點了。”
“是的。”我這時也覺得自己全身開始冒汗,頭也開始恢復了往日的那種清醒:“真是好多了;看來身體還就是要保護呀,不過我現在還是不服氣,難道一個人就這樣子在一種困惑中走完自己的人生路。”
“你現在還有什麼困惑呢?”妻子大概看到我這陣子有好轉,也就開始陪着我說起來:“該奮鬥的你已經奮鬥了;當初你說自己一定要讓社會承認自己;儘管社會沒有完全承認你,可是兒子承認你了;儘管你用手中的筆沒有給社會做什麼貢獻,當然這不能怪你,但是你用手中的筆告訴了咱們的兒子怎樣做人,怎樣學習呀。”
“爲兒子……”我聽妻子這樣說,我知道妻子是想讓我高興,可是我怎麼可能高興呢:“其實我什麼都沒有爲,只是覺得自己走在這樣的社會中,有些太過玷污自己的生命了;儘管你說我現在都快不能和生命對話了,其實何止是快了,幾年前生命就已經拒絕和我對話了;今天我也只能面對自我,和心靈交流,只能面對心靈苦渡一種虛無縹緲的人生奢望。”

“我再給你查查體溫,看還燒不燒了。”
“不用了,其實生命是很神奇的;你只要有一點對它不公,它就會給你留下印記。這麼些年了,我知道自己太過苛刻生命了;說到這一點,那是我的自私;爲了自己在社會中的那些生死都不能帶來送去的狗屁不值的說教,一次又一次的讓生命在無謂中經受煎熬。也許你說的沒有錯,生命是不允許你用它和社會進行賭博的;儘管我們可以說生命只有在社會中才有意義,生命只有在社會中才能獲得人生的快感;但是生命終究有一天會明白,如果你真的愚弄了它,那麼生命開的玩笑就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就不是我今天只需要你給我打一針就可以解決一切的。”我想給妻子說自己心靈中那些面對生命的委屈,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到我說出來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看,你又開始在說夢話了。這麼些年了,你真的就象生活在夢境中一樣;其實讓我說,你失去的那是生命之外的東西,留下來的纔是生命自己的原始狀態。”妻子說。
“不說了。”我用毛巾搽着額頭的汗水:“看來生命到今天是不願意和可憐的我進行對話了。因爲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社會中想給生命尋找一種體面的地位,但是到頭來我終於發現,社會是不能讓真正的生命尋到自己應有的歸宿。就象我今天發燒一樣。”
“這和發燒有什麼關係?”妻子看來還真的有點不明白。
“當然有關係了;少年時候的我,可以承受四十度的高溫;可今天我只能承受三十七度五的低燒了;難道生命的這種變化不能讓我們悟出點什麼嗎?”
“能悟出什麼?”
“生命的空間讓污濁的社會空間侵佔的已經沒有自己的靈性了。”我說:“你說生命還怎麼願意和我這沾滿庸俗無聊的人對話呢。”
“你……”
“睡吧。”我說:“自少我們的對話那還是生命真諦的一部分。嘿嘿……”
“你……我看讓你應該燒到四十三度纔對。”妻子說。
“嘿嘿,就是八十度,只要是生命的溫度,也算生命跟在在對話嘛。”我說完,掀開被子:“你不怕我再發燒?”
“你……”妻子流淚了;爲什麼流淚呢?妻子沒說,其實我也不希望妻子說出來;因爲我怕說出來又是生命感覺中的磨難……

實在是太累了,終於在中午陽光明媚的時刻我躺在了自己書房的牀上,原想就是合會兒眼,可是沒有想到睡下去就沒有醒來,直到晚飯的時候才被妻子從美夢中叫了醒來。本來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日子,外邊許多追求時髦的年輕人都已經是露胳膊露腿了,可是我睡下的時候沒想到蓋上被子,醒來時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平日裏儘管身體不舒服的地方很多,可是大腦卻很少有過混沌的時候。但這會兒卻覺得大腦裏象是被裝上了不該是大腦裏的東西,沉沉的,有一種甩也甩不掉的感覺。
我使勁晃動着腦袋,可是就是不見好轉;妻子站在一旁說:“一定是感冒了,你睡覺怎麼也不蓋着被子;你這裏邊多麼陰冷,你還以爲你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呀。”妻子說着就把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看看,發燒了不是。我早就說過,你這糖尿病就不應該感冒,會引起血糖升高的;現在好了,看怎麼來治療。”
“沒事的,我又不是泥捏的。”我自己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到沒覺得和平日有什麼不同:“好了,我們去吃飯吧。”儘管我嘴上是這麼說的,可當我站起身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確是有些站立不穩了。不過我不想讓妻子再說我,於是還是強撐着去吃飯。吃飯是沒有吃出什麼滋味來;吃完飯我就又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裏有一股火氣往外衝;坐起來看見妻子正在給針管裏吸着藥水:“你這是……”
“退燒針,再不打針,今晚上你又要害人了。”妻子說:“我說過,你現在的身體可比不得過去,就是不注意。剛纔給你量過體溫,三十七度五。”
“才三十七度五,那我怎麼就覺得迷迷的呀。”我說:“過去我燒到四十度都沒有今天這麼難受,怎麼……”
“這是因爲你從來不知道善待生命的原因。總說自己身體沒問題,總說自己過去怎麼樣,現在不是過去,生命也有生命的忍耐度,你總是這樣,如果再不注意,有一天生命會拒絕和你對話的。”妻子知道我整日喜歡思考生命,知道我對生命有着自己的感覺,所以她就徑直說向我的心靈深處。
“我……照你說我虧待了生命?”我說:“走過人生這四十多年,我覺得自己還從來沒有對生命有過什麼不恭;難道說我不愛惜生命?”說起生命,說實在的,我現在已經不願意和自己聯繫起來說了;走人生的路,儘管有自豪的時候,但是當把生命的內涵真正展現在純正的時空之中的時候,我也有傷感的那一刻。
“三十五歲前,你說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理想;那時侯,你爲了自己的所謂理想,什麼也不顧及,多少回病了不是因爲累的嗎?你爲什麼就不願意承認現實呢。當時我就對你說過,生命可以釋放能量,可那需要一個過程,可是你就是不聽,說什麼生命的意義就是體現社會的價值;現在倒好,體現出什麼來了呢?”妻子一直對我面對生命的舉動不理解,不認可;因爲妻子是一名醫務工作者,她對生命的理解總是從肌體健康的角度去詮釋;可是我卻一直認爲,生命其實也是一個符號,也是一種意念;如果我們不能讓生命散發出思維和行動的光輝,那麼留着生命還能有什麼意思呢。不過妻子卻從來不這樣認爲:“四十歲後,你說是到了該收穫的季節,可是你都收穫了些什麼呢?”
“人生就是這樣,走過了也許失望,可那是希望之後的失望;如果沒走過,那就是後悔,可是這種後悔是生命永遠無法承受的。”我本不想給妻子講這些,因爲妻子從我的身上看到了隱隱的生命悲劇,儘管她從來沒有說明過,但是從她平日裏那悽零的眼神中我已經感覺出來了:“你不能用我的經歷去評說生命;也許個體的生命有着一定的悲劇色彩,可是那也只能是相對於社會而言的;就生命自身來說,它沒有悲劇。”
“好了,打針吧。”我感覺出來妻子的眼中有淚,因爲她此時的聲音已經讓我感到了這一點:“疼嗎?”
“不疼。”妻子打針的技術一向很好,我別看是個大男人,而且好多年以前我也在從事這種工作,但是就是怕打針;說來人也就是這麼的奇怪;大風大浪我都從來沒有顧及過什麼;可就是看到那明晃晃的不鏽鋼針頭,心裏就犯嘀咕;還就是妻子給我打針,我才少了那種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