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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古人》汪曾祺語錄

心情語錄 閱讀(2.11W)

汪曾祺被譽爲“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小編整理了《一輩古人》汪曾祺語錄,歡迎欣賞與借鑑。

《一輩古人》汪曾祺語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的世界很平常。

——汪曾祺《一輩古人》

從我家到國小要經過一條大街,一條曲曲彎彎的巷子。我放學回家喜歡東看看,西看看,看看那些店鋪、手工作坊、布店、醬園、雜貨店、爆仗店、燒餅店、賣石灰麻刀的鋪子、染坊……我到銀匠店裏去看銀匠在一個模子上鏨出一個小羅漢,到竹器廠看師傅怎樣把一根竹竿做成筢草的筢子,到車匠店看車匠用硬木車旋出各種形狀的器物,看燈籠鋪糊燈籠……百看不厭。有人問我是怎樣成爲一個作家的。我說這跟我從小喜歡東看看西看看有關。這些店鋪、這些手藝人使我深受感動,使我聞嗅到一種辛勞、篤實、輕甜、微苦的生活氣息。這一路的印象深深注入我的記憶,我的小說有很多篇寫的便是這座封閉的、退色的小城的人事。

——汪曾祺《一輩古人》

我自國小五年級至國中畢業,教國文的都是一位姓高的先生。高先生很有學問,他很喜歡我。我的作文幾乎每次都是“甲上”。在他所授古文中,我受影響最深的是明朝大散文家歸有光的幾篇代表作。歸有光以輕淡的文筆寫平常的人物,親切而悽婉。這和我的氣質很相近,我現在的小說裏還時時迴響着歸有光的餘韻。

——汪曾祺《一輩古人》

我父親是我所知道的一個最聰明的人。多才多藝。他不但金石書畫皆通,而且是一個擅長單槓的體操運動員,一名足球健將。他還練過中國的武術。他有一問畫室,爲了用色準確,裱糊得“四白落地”。他後半生不常作畫,以“懶”出名。他的畫室裏堆積了很多求畫人送來的宣紙,上面都貼了一個紅籤,“敬求法繪,賜呼××”。

——汪曾祺《一輩古人》

每逢春秋佳日,天氣晴和,他就打開畫室作畫。我非常喜歡站在旁邊看他畫:對着宣紙端詳半天,先用筆桿的一頭或大拇指指甲在紙上劃幾道,決定佈局,然後畫花頭、枝幹,布葉,勾筋。畫成了,再看看,收拾一遍,題字,蓋章,用摁釘釘在板壁上,再反覆看看。他年輕時曾畫過工筆的菊花。能辨別、表現很多菊花品種。因爲他是陰曆九月生的,在中國,習慣把九月叫做菊月,所以對菊花特別有感情。後來就放筆作寫意花卉了。他的畫,照我看是很有功力的。可惜局處在一個小縣城裏,未能浪遊萬里,多睹大家真跡。

——汪曾祺《一輩古人》

國小在一座佛寺的旁邊,原來即是佛寺的一部分。我幾乎每天放學都要到佛寺裏逛一逛,看看哼哈二將、四大天王、釋迦牟尼、迦葉阿難、十八羅漢、南海觀音。這些佛像塑得生動。這是我的雕塑藝術館。

——汪曾祺《一輩古人》

我父親是個隨便的人,比較有同情心,能平等待人。我十幾歲時就和他對座飲酒,一起抽菸。他說:“我們是多年父子成兄弟。”他的這種脾氣也傳給了我。不但影響了我和家人子女、朋友後輩的關係,而且影響了我對我所寫的人物的態度以及對讀者的態度。

——汪曾祺《一輩古人》

花園裏舊有一間花房,由一個花匠管理。那個花匠彷彿姓夏。關於他的機伶促狹,和女人方面的恩怨,有些故事常爲舊日傭僕談起,但我只看到他常來要錢,樣子十分狼狽,局侷促促,躲避人的眼睛,尤其是說他的故事的人的。花匠離去後,花房也跟着改造園內房屋而拆掉了。那時我認識花名極少,只記得黃昏時,夾竹桃特別紅,我忽然又害怕起來,急急走回去。

——汪曾祺《一輩古人》

我愛逗弄含羞草。觸遍所有葉子,看都合起來了,我自低頭看我的書,偷眼瞧它一片片的開張了,再猝然又來一下。他們都說這是不好的,有什麼不好呢。

——汪曾祺《一輩古人》

金先生是搞哲學的,主要是搞邏輯的,但是讀很多小說,從普魯斯特到《江湖奇俠傳》。“小說和哲學”這題目是沈先生給他出的。不料金先生講了半天,結論卻是:小說和哲學沒有關係。他說《紅樓夢》裏的哲學也不是哲學。他談到興濃處,忽然停下來,說:“對不起,我這裏有個小動物!”說着把右手從後脖領伸進去,捉出了一隻跳蚤,甚爲得意。有人問金先生爲什麼搞邏輯,金先生說:“我覺得它很好玩!”

——汪曾祺《一輩古人》

窩頭白菜,寡慾步行,問心無愧,人間壽星。

——汪曾祺《一輩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