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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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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

杜聿明簡介

杜聿明(1904.11.28-1981.5.7),字光亭,陝西米脂人,國民黨陸軍中將,愛國將領,著名的軍事家、統帥。

杜聿明於1904年11月28日出生在陝西米脂縣東區呂家險杜家灣。祖輩是當地封建地主。父親杜良奎,是清末舉人,在西安長安大學堂執教時,參加了同盟會,曾數度回米脂,鼓動縣裏的民團趕走了清政府官吏,並參加了反對袁世凱稱帝的鬥爭。生母叫高蘭庭,出身貧寒家庭。杜有四個姐姐、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弟弟名聿德。

杜聿明從小就喜愛玩弄槍支,常偷偷到野外去打野雞,並偶有獵獲。十二歲時,在李鼎銘(毛澤東同志在《爲人民服務》一文中提到過)辦的成家坌國小讀書。李是杜的表哥。杜在學習上得到了這位嚴師的指點。

不久,祖父母相繼去世,當家的伯父杜良輔也病故了。杜良奎一直在外教書,素來不問家務,杜聿明只好承擔管家的重擔了。杜雖是少年當家,由於聰穎過人,居然很快掌握了一套經營家務、保全家業的本領。

杜十六歲時,他的父親由榆林返家,見其因操家務,學業基本荒廢,大爲失望,決定將家務交侄兒杜聿成管理,杜便隨父到榆林中學繼續讀書。榆林中學校長杜斌丞(著名愛國民主人士)是杜聿明的堂哥。杜在讀書期間,愛好體育,並且很快學會了步槍射擊瞄準要領。他立下這樣的志向:要麼學好英語,能夠出洋去看一看世界強國,學一學他們富國強兵的方法;要麼投筆從戎,自己能夠訓練出一支保家衛國的精兵。畢業考試,他的英語成績不佳,遂決心做一個愛國軍人。

1923年,杜聿明在榆林中學畢業。同年8月,與比他大兩歲的曹秀清結了婚。曹也是米脂縣人,父親是該縣工商界的頭面人物。她原先在家中學習詩文繪畫,婚後纔到榆林女子師範讀書,曾參加中國共產黨,後來“清黨”被清了出來。

正當杜聿明從榆林中學畢業後急於尋求出路的時候,他在《新青年》雜誌上,看到了黃埔軍校招生的廣告。與此同時,他也在報刊上看到了吳佩孚辦洛陽軍官學校的招生廣告。由於革命思潮的影響和杜斌丞的薰陶,經過慎重考慮,毅然選擇投考黃埔軍校。

1924年3月,杜聿明和堂兄杜聿鑫、陝籍青年閻揆要、關麟徵、張耀明等十一人,從北京取道天津,搭乘英輪南下廣州。因爲于右任(國民黨元老、曾在陝西擔任靖國軍總司令)向蔣介石的推薦,杜等全被錄取,成爲黃埔軍校的第一期學生。于右任贈給他一幅對聯:安危天下重,博大聖人心。杜編在第三隊第三區隊第九分隊,隊長爲金佛莊,同學有陳賡、李仙洲、侯鏡如、黃傑、關麟徵等人。

開學不久,學校開始辦理入黨登記。杜聿明同時收到共產黨員和國民黨員兩份登記表。他接受了國民黨黨員登記表,成爲正式的國民黨黨員。

杜聿明受訓六個月後,被分配到何應欽第一教導團第一營第三連當見習官兼軍需上士。他精心安排士兵每月六元的伙食費,帶著炊事兵上街買菜,然後又跟著下廚房做飯,全連伙食辦得很好,深受連長和土兵的稱讚,不久擢升爲第二排副排長。他當副排長後,卻對士兵要求苛刻,以致不得人心,處境困難。

1925年春,杜聿明隨教導第一團參加第一次東征。時任該團宣傳隊長的陳賡,見杜在連裏呆不下去,便把他調到宣傳隊當隊員,擔任檢查部隊軍容風紀的任務。他發現任何一個官長或士兵,只要打破老百姓的一隻碗或損壞一棵莊稼,都要有關人員照價賠償,不稍假借,有時自己掏錢賠償。攻淡水城時,蔣介石挑選敢死隊員,作爲爬城先鋒,他自告奮勇報了名,但未被入選。

東征軍攻克淡水後,杜聿明長了一身疥瘡,請假回廣州醫治。疥瘡治癒後,杜與其他三人回黃埔軍校謁見黨代表廖仲愷,廖不禁大喜,說:“你們來得正好,胡景翼(國民軍副總司令兼第二軍軍長、河南軍務督辦)要辦軍官學校,連連打電報請廣州派人協助,現在派你們到河南去,幫助胡籌備建校。”臨行前,廖將一封信交給杜,要杜經過北京時,將信面呈孫中山先生。

同年3月初,杜一行四人到了北京,受到汪精衛的接待。他們見到了已處於昏迷狀態的孫中山。杜聿明將廖仲愷的親筆信雙手遞給了孫先生的副官馬湘,後寫了一封致廖先生的信,彙報子孫中山的病情。接著,他們轉赴開封,在胡景翼的直接領導下,協助蘇聯顧問,籌辦軍校。僅一個月之久,胡因病去世,新任軍長嶽維峻(原第二師師長)對蘇聯顧問和黃埔學生都不相容,杜等在河南沒有容身之地,被迫返回陝北。

不久,國民二軍高桂滋團補充營營長、大地主吳寶山爲擴大日已的勢力,用重金聘請杜聿明爲副營長兼第一連連長。未幾,補充營在榆次被晉軍繳械解散,杜被押至太原監獄卜太原警備司令孿生達是老同盟會員,對黃埔學生抱有好感,將杜釋放,還擺一桌酒餞行。之後,杜鄭重地給廣州革命大本營及黃埔軍校分別寫了書信,彙報自己的情況,請示行動。國民黨中央組織部即回信指示:希望杜聿明仍留北方,爭取機會和馬湘聯繫,參加在北京碧雲寺停厝的孫中山先生靈櫬的守護。這時,正好高桂滋奉令率部開赴北京,擔任京畿的衛戍勤務,重新組編的吳寶山補充營也隨團北上。到達北京後,高桂滋將補充營改爲特務營,派該營進駐西山碧雲寺靜宜園,守護孫中山靈櫬。杜聿明仍任該營副營長兼第一連連長。

1926年7月,廣州革命政府誓師北伐。杜聿明獲悉這一消息,決心南下歸隊。他歷盡千辛萬苦到達南京,不幸被孫傳芳的稽查隊抓獲,關進老虎橋監獄。一天深夜,他約同牢囚犯數人,越獄逃出,乘船到達武漢。

杜聿明逃到武漢,就去見鄧演達(時任國民黨總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兼武漢行營主任,湖北省政務委員會主席等職)。鄧向他了解北方一些情況後,問:“你現在準備到那裏去?”他說:“我準備到南昌找校長。”鄧只叫他到武昌南湖學兵團找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學兵團團長張治中。

當時,武漢正發生“血花劇社”事件。張治中會見杜聿明時,問杜對此事件有何看法。他說:“我反對血花劇社有人提出反蔣的口號,我認爲反對校長就是反革命。此中定有人搗鬼。不過我們國民黨的處理也有不當之處,這種小事不必弄成慘案,搞得輿論譁然,不利於革命。”張連連點頭讚許,並提醒他,現在外面思想情況很複雜,一定要有自己的堅定信念。張還勸他,在南昌方面戰局未定以前,不必去找蔣介石,可以留武漢工作。因此,杜聿明打消了去南昌的念頭,在張治中學生兵團任第一營第三連中校連長。

寧漢徹底分裂後,武漢方面的倒蔣運動達到了鼎沸的程度。有一天,中央軍校武漢分校在武昌閱馬場召開大會,將槍決洪君器。洪是張治中的內弟,在學生兵團任職。洪的傳令兵告密說:“張治中、洪君器等企圖將學生兵團帶到南京。”於是,武漢當局逮捕了洪。會上,當衆人高呼“打倒蔣介石。槍斃洪君器”的口號時,杜既不舉手,也不呼喊。當天晚上,三連召開共產黨員和國民黨員大會,對杜聿明提出質問,杜始終不回答一句話。最後,全連以黨員大會的名義,決定將杜先行禁閉,待請上級徹底查辦。有一天,他聽到正在閒談的一個守衛說:“這些都是反動分子,很快就要槍斃掉。”當晚,杜冒死逃了出來,扮成商人模樣,乘船前往南京。

杜聿明到南京後,找到了張治中,此時張任總司令部訓練處校閱委員會主任委員。張又帶杜去見蔣介石。蔣很高興,給了杜一些錢,並叫他到總司令部黃埔同學會登記處登記。張遂委任杜爲校閱委員會中校委員。

同年8月,蔣介石被迫下野,張治中出國考察,杜聿明跟著也失了業。他只好靠南京黃埔同學會每月十二元津貼維持生活。

1928年夏,張治會考察回國,任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訓練部主任,令杜爲該校杭州預科大隊第二中隊中校隊長;次年初,杜回南京軍校任第七期第四隊中校隊長;同年冬又任新編第一師第二旅參謀主任。1930年初,蔣介石成立教導第二師,張治中任師長,杜聿明任該師第二旅第五團一營中校營長,不久升爲該師第六團上校團長。

1930年冬,教導第二師改番號爲陸軍第四師,杜爲第十二旅第二十四團團長。他認爲團長這個職務很關鍵,搞得好就能爬上去,搞不好就會一蹶不振,因此格外奮發努力。師長徐庭瑤要求邯屬甚爲嚴格,看到多數團隊都是鬆鬆垮垮的樣子,唯獨杜團認真遵照其指示辦事,教育訓練各方面井井有條,操練嫺熟,因而對杜大加讚賞。

1932年初,徐庭瑤的第四師奉命開皖北參加大別山“圍剿”紅軍,在霍丘被紅軍曠繼勳部擊敗。在關鍵時刻,徐令第二十四團全力反攻,杜聿明率部穿插,突入霍丘,使紅軍損失重大。徐庭瑤爲他記首功,並上報晉升杜爲少將團長。這年冬,徐升任第十七軍軍長,杜被委爲該軍第二十五師第七十三旅旅長,不久升爲該師副師長(師長關麟徵)。

1933年2月,日本侵略軍分兵三路進攻熱河,第二十五師奉命從徐州、蚌埠一帶開往通縣集結,阻擊敵人。3月9日,第二十五師到達石匣鎮後,杜聿明和關麟徵驅車往古北口,與東北軍軍長王以哲聯繫。王要第二十五師接替第一一二師的長城陣地,在第一線擔任防守,關不同意接防長城陣地,堅持在古北口南城佔領第二線陣地。雙方相持不下。杜乃向關建議說,從地形上看,長城比古北口地勢高,高屋建瓴,得之則佔先制之利,可以瞰制來犯之敵,可是關不同意。結果,第二十五師佔領古北口南城東西兩側高地,形成第二道防線。而第一一二師主力卻撤守古北口以西高地,僅留一個團守備長城第一線。

第二天,日軍西義第一軍第八師團及騎兵第三旅團迅速突破左翼第一一二師陣地,進佔古北口關口,並乘勝向第二十五師陣地發起攻擊。關鱗徵指揮所部張耀明第七十五旅反攻,在爭奪高地時負傷。這時,杜聿明代理師長職務,指揮該師官兵,繼續同日寇浴血奮戰。3月12日,杜奉命將陣地交與第二師,率部撤至密雲整補。

這年秋,杜聿明進入南京中央軍校開辦的高等教育班進修。學習期間,經同鄉、黃埔一期同時畢業的馬志超介紹,參加了夏興社。

1936年春,杜聿明從中央軍校高級教育班畢業。杜本應返第二十五師供職,但由於和師長關麟徵相處不甚和諧,不太願回去。徐庭瑤即向蔣介石保薦他到新成立的南京陸軍交輜學校擔任學員隊隊長。1937年,交輜學校戰車營、交通兵第二團所屬裝甲汽車隊合編,並補充一批戰車,建成國民黨軍第一個陸軍裝甲兵州,杜聿明委爲第一任團長。“八·一三”淞滬抗日時,杜率領裝甲兵團第一營的二、四兩連,在上海匯山碼頭協同步兵阻擊企圖登岸的日軍。

1938年,裝甲兵團撤至湖南湘潭整訓,不久該團擴編爲第二百師,以杜聿明爲師長。杜認爲,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擁有優良裝備只是條件之一,最重要的還須有能夠使用這些裝備的官兵,否則,優良的裝備就是一堆廢鐵。因此,他集中全副精力大舉練兵,決心在短期內將第二百師練成一支能夠馳騁疆場與日軍打硬仗的勁旅。

杜聿明主張練兵首先練官,練官首先練自己。他自從任裝甲兵團團長開始,就很注意這個問題;當師長後,對自己要求更加嚴格、爲了掌握技術。他穿上工作服,刻苦學習駕駛和修理,常常鑽到車底下修底盤;他還把新發現的問題,隨時提出來和大家一起討論。如:戰車和步乒聯合戰鬥如何協同;單車與羣車之間的配合;戰車射擊和僞裝;戰車與炮兵協同等問題。杜善於學習,做到不恥下問,深入探索,終於由外行變成內行,逐漸系統地掌握了機械化部隊的作戰指揮要領。在他的帶領下,全師官兵鑽研技術蔚然成風,形成了練兵高潮。當時,國民黨隨軍記者評論說:“他雖非機械專科出身而鑽研機械知識,極有心得。治軍之暇,仍手不釋卷,將來學問之造詣,興事之成功,無可限量矣。”

杜聿明說:“我們不但要加強作戰指揮和戰鬥訓練,還必須注意到加強精神訓練,豐富官兵文娛生活。”他特委了一批政治幹部,經常向官兵灌輸愛國主義思想,要求連隊成立小型俱樂部,創辦黑板報,教唱軍歌,經常組織球類、田徑比賽。這些措施,深受官兵的歡迎。

1938年12月,第二百師擴編成新編第十一軍,從湖南湘潭移駐廣西全州,杜聿明委爲副軍長(軍長徐庭瑤)。不久,番號又改爲第五軍,杜升任軍長。該軍是國民黨政府在抗日戰爭初期成立的唯——的機械化新軍。杜提出:“操場就是戰場”,“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要求新軍具有“五除”(除驕、惰、僞、欲、惡)、“三習”(習精、誠、勤)的朝氣。

這時,杜聿明把練兵的重點轉移到步兵師的訓練上來。杜認爲,戰場上決戰的勝負,陣地攻防的得失,完全依靠步兵來完成,機械特種兵,只在火力協同,用火力的優勢來壓倒敵人,要達到攻必克,守必固,全部殲滅敵人於戰場上,是要由步兵師來完成的:所以,他非常重視士兵體格,並注重射擊、刺殺、投彈、夜戰、近戰等訓練。他每到各團、營、連看士兵訓練時,都一一做示範,同士兵用步槍、輕機槍射擊比賽,提出誰打得滿分,當場發獎金;發現教育上有發明創造的,當場講評表揚,並傳令各師派軍官來觀摩。後來重慶軍事委員會派員來校閱,第五軍的軍事訓練列爲全國第一。此時,杜聿明年僅三十四歲。

爲截斷我西南國際交通線,從1939年夏起,日本侵略軍集結兵力,準備開闢華南戰場。11月17日,日寇在防城、北海登陸,進佔欽州,19日,又突破小董防線,向南寧進擊。杜聿明的第五軍奉命從全州向南寧附近集中,準備攻擊由欽州、防城登陸的北進之敵。

11月24日,號稱“鋼軍”的日軍第五師團第十二旅團(旅團長是中村正雄)進佔了南寧,一個月後,又攻陷了桂南戰略要地崑崙關。面對日寇氣勢洶洶的進攻,杜聿明冷靜地分析了當時的戰局,估計了敵人的弱點,向重慶最高統帥部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乘敵孤軍深入後援未濟之時,集結優勢兵力,配合地方民衆,迅速反攻,以擊破侵敵而恢復國際之重要交通。”

12月16日晨,杜聿明奉命率第五軍擔任對邕賓路的正面攻擊,意在先行擊破崑崙關及八塘附近之敵。杜召集團長以上會議,宣讀作戰部署:以鄭洞國榮譽第一師從正面進攻;戴安瀾第二百師爲總預備隊;邱清泉新編第二十二師迂迴敵後進出南寧以北;向六塘守敵攻擊,以截斷南寧、崑崙關交通聯絡,孤立崑崙關之敵。第二天,白崇禧和陳誠到譚蓬村第五軍司令部視察。陳嚴令杜要如期攻克崑崙關,直下南寧。杜連聲稱“是”,毫無難色。

12月18日拂曉,反攻開始。在戰車、炮火掩護下,杜聿明第,五軍對崑崙關守敵進行了猛烈的攻擊。鄭洞國師與日寇展開白刃戰,首先佔領了仙女山。當晚各部乘勝進行夜襲,相繼佔領了老毛嶺、萬福村、441高地,最後佔領了崑崙關。可是,19日午後,日軍在大批飛機掩護下,進行反攻,崑崙關又被奪去了。此後,雙方反覆爭奪,官兵傷亡甚重。

杜聿明在此期間,集中全副精力掌握戰機。雖然敵人的炮彈紛紛落在指揮所附近,在杜的身邊爆炸,但他極爲鎮定。從容指揮戰鬥。他隨時傳令嘉獎並用物質鼓勵作戰英勇的部隊,以鼓舞士氣。他每天隨身攜帶一部電話機,一架望遠鏡,冒著敵軍炮火的轟擊和敵機的輪番轟炸,不計個人安危,來到便於瞭望的前沿陣地,觀測敵情戰況,因而對崑崙關周圍地形和敵陣兵力火力,能夠作出合於實際的判斷,並據以制定正確的作戰方案。經過縝密的研究比較,並同各師長研究後,他決定採取“要塞式攻擊法”,逐步縮小包圍圈,一口一口地吃掉敵人。

杜聿明命令第二百師副師長鼓璧生率部從公路左側越過崑崙關,形成包圍之勢;邱清泉師把戰車埋伏在公路兩旁的叢林地帶;鄭洞國師則加強右翼攻勢,再度進入崑崙關內敵軍縱深陣地,將敵指揮部及炮兵陣地摧毀。戰鬥整整打了十八天,於31日以中國軍隊獲重大勝利而告結束。

崑崙關一戰,日軍損失空前巨大。據日本戰後公佈的材料統計,這次戰役,第十二旅團班長及軍官死亡達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士兵死亡四千餘人。旅團長中村正雄在九塘被鄭洞國的第三團擊斃。中村正雄臨死前在日記本上寫道:

“帝國皇軍第五師團第十二旅團,之所以在日俄戰爭中獲得了‘鋼軍,的稱號,那是因爲我的頑強戰勝了俄國人的頑強。但是,在崑崙關,我應該承認,我遇到了一支比俄更強的軍隊……”

崑崙關戰役中國軍隊獲得重大勝利,捷報傳出,舉國歡騰。全國各地的記者紛紛前來採訪。當時的《中央日報》在題爲《記杜聿明將軍》的文章中稱:

“我國機械化部隊開始殲敵,則自杜將軍聿明督率始,在崑崙關大捷後,敵人開始認識到?我國軍隊已踏入世界近代軍隊行列。”

部隊經過休整以後,杜聿明在巍峨的崑崙關上,建立了一座“第五軍抗日陣亡將士紀念碑”,並親筆寫了四百多字的悼念碑文。他對記者說:“這次抗戰勝利,各位在戰場上都親眼看到了,請如實宣傳,用不著格外誇大,但有一點是需要著重宣傳的,那就是要強調本軍是民衆的武力,民衆是本軍的父老,所以諸位要記載這一次勝利,千萬要帶一筆,本軍的勝利,其實也是民衆的勝利。”

1941年2月,杜聿明作爲中緬印馬軍事考察團成員,赴緬甸、印度、馬來西亞作軍事考察。

在考察完畢的那個晚上?杜聿明依據爲期一百天審慎考察所得到的情況,進行了冷靜的分析,然後,通宵達旦地在長達三十萬言的“中緬印馬軍事考察團報告書”上,執筆寫下這樣的結論:

“日本對於中國的國際交通線滇緬公路,將不是從中國境內截斷,而是配合它對亞洲的政治戰略整個策劃的。日軍侵略越南並與泰國建立友好條約表明,它即將向英國的遠東殖民地進軍,這樣既可奪取英殖民地,又封鎖中國,起一箭雙鵰的效果。”

有鑑於此,杜聿明提出中英兩軍爲確保仰光海港之目的,應集結主力在緬甸邊境預先構築陣地採取決戰防禦。後來編成的《中緬印馬軍事考察團報告書》其中最主要的部分就是由杜擬的中英緬共同防禦計劃草案。

當時正在緬甸的英國駐新加坡總督波普漢中將看了這份報告書,不覺大吃一驚,間杜:“象你這樣富有理智而又剛強果斷的將領,中國有多少?”

杜聿明自豪地回答:“俯拾皆是。”

“那末,勝利屬於你們!”身著戎裝,胸前佩著數枚勳章的波普漢中將站起來,兩腳一併,給杜聿明行了一個軍禮。

1942年初,日軍第十五軍飯田樣二郎率四個師團分兩路向緬甸進攻。中國派出遠征軍,杜聿明爲第一路副司令長官。中國和英國軍隊集結後,策定作戰計劃,分三路南下迎擊日軍。杜聿明第五軍爲中路軍,於3月9日接替英緬軍在同古的防務。

杜根據所獲敵人文件,瞭解到當面敵情及作戰意圖後,認爲當面之敵,最多不超過兩個師團,決心集中兵力,利用同古有利地形,擊破當面之敵,進而協同英緬軍收復仰光。杜的方案,得到了羅卓英(第一路司令長官)、美國史迪威(參謀長)的同意。

3月20日,同古諸戰開始,一連數日,敵陸、空配合並與炮兵、戰車協同進攻。至26日,正面敵人以其三個聯隊向同古西北角猛攻,第二百師第六團陣地被突破;27日,新編第二十二師到達同古以北,與敵遭遇,雙方徹夜對峙。28日,日軍北守南攻,在同古北修築工事,企圖阻止新編第二十二師前進,而集中主力猛攻第二百師,並施放糜爛性毒氣,第二百師官兵傷亡甚重。杜聿明即指揮新二十二師對當面之敵施行猛攻,進佔南陽車站,以解第二百師之圍,但日軍憑藉附近建築物固守。兩軍反覆爭奪,激戰至30日。

這時,遠征軍東路第六軍,西路英緬軍,均正與日軍展開激戰,不能如期按原協定進入前線,而日軍從仰光派出的後續部隊將很快加入攻擊,對第二百師實行強行包抄。第二百師已連續戰鬥十二天,補給中斷,糧彈兩缺,有被敵各個擊破的危險。杜聿明遂決心令第二百師突圍撤退,以圖集結兵力,俟機再與敵決戰。

就在杜聿明下令第二百師突圍的時候?吏迪威堅決反對,堅持以不足兵力向敵攻擊,並派參謀竇爾登監督杜實施。杜以“保全戰力,這是任何一個指揮官的常識和義務”爲由拒絕,不服從史迪威的命令,開始實施有計劃的主動撤退。經過縝密部署,杜令鄭庭笈指揮第二百師城內部隊向敵佯攻,主力迅速撤退,於30日退出同古;安全渡過色當河。第二百師師氏戴安瀾事後深有感觸地說:“下令衝鋒,原本是步兵打仗的口頭禪:緊要關頭人敢於下命令撤退,纔是指揮官的真功夫啊!”

第二百師撤退後,杜聿明鑑於同古被圍的教訓,制定了“利用隘路預設縱深陣地逐次抵抗優勢敵人攻擊”的戰術,這就是中國抗戰史上著名的斯瓦逐次阻擊戰。

30日晚,杜命令新二十二師在斯瓦河南北兩岸構築數個梯形陣地,兩側埋伏阻擊兵,陣地正面埋設地雷。新二十二師採用這種戰術,運用靈活,虛虛實實,使日軍捉摸不透。遠征軍先攻繼守,用逐次抵抗戰術與日軍五個聯隊激戰達十二次之多,遲滯達半月之久,敵軍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人員裝備極大消耗的代價,達到了以少勝多,以劣制優的目的,成爲抗戰史上一罕見的戰例。

4月13日,英軍要求中國軍隊接替英緬軍西路防區,企圖渾戰撤走,史迪威、羅卓英重新部署作戰方案,準備在曼德勒會戰,命令第五軍、第六十六軍分佈在長達三百公里的平(滿納)曼(德勒)公路上。杜聿明認爲這樣分散兵力,會被敵人各個擊破,一再申述棠吉的重要性,主張要麼退守棠吉,守住臘戍前方門戶;要麼就在平滿納打下去,反對無準備的曼德勒會戰,但未受到史、羅的採納,杜只得從命,放棄了棠吉。於是日軍重新進佔棠吉,並直取臘戍,從西南面截斷了集結於曼德勒準備大戰的中國主力軍後方,在曼的第五軍,不得不向伊洛瓦底江西岸撤退。從此,遠征軍走上了慘敗境地。

此間,史、羅丟下部隊隻身逃往印度,並電令部隊全部向溫藻撤退,而蔣介石又命令部隊向密支那、片馬轉進。杜決心按照蔣介石的命令執行,向國境撤退。

第五軍各部回國經過之處,都是些崇山峻嶺,人煙稀少的地方,給養困難,而又蚊蚋成羣、螞蟥吸血。沿途官兵死亡相繼,屍骨暴野,慘絕人寰。杜本人亦感染重病,幾乎殞命。第二百師師長戴安瀾在同敵激戰中負重傷,不治去世。

杜率第五軍殘部回國後,一再向蔣介石檢討說:“這次作戰失敗是學生指揮無能,未能完成任務,爲國爭光,請校長處分。蔣不僅沒有給杜處分,反而擢升杜爲第五集團軍總司令兼昆明防守總司令之職。

杜聿明就任新職後,面臨的最大難題是,蔣介石和雲南行營主任兼雲南省主席龍雲的矛盾非常尖銳,相互之間經常發生激烈的衝突。蔣處心積慮要翦除龍雲。杜深知如果不搞好與“雲南王”龍雲和同盟軍美軍兩方面的關係,不僅自己在昆明蹲不下去,更重要的是不能完成“捍衛西南戰略要點”的重任,有負厚望,弄得不好甚至會身敗名裂。他冥思苦想,尋求妥善對策,幾乎廢寢忘食,最後,他橫下一條心:“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決定對龍採取表面應付、內加警惕的方針。此後,杜和龍雲周旋,恪守部下對長官的應有態度,執禮甚恭。如有關行營和地方政府的事項,在處理前杜都向龍雲請示,經龍同意後再執行,決不專擅。數年間,杜漸漸取得了龍雲的信任,表面上看來二人感情融洽,幾乎無話不談。對於龍雲左右重要負責人員,杜則廣爲接納,經常和他們打牌喝酒,參加一些娛樂集會,互相稱兄道弟,以示彼此無所猜疑。杜對美軍也小心照顧,美軍有所要求,能辦到的馬上就辦,儘量滿足,不能辦的,則婉言解釋,免除誤會。美軍在公餘之暇,經常舉行各種娛樂和晚會,杜也去應付,凡接到美軍邀請,大都準時到場,一道翩翩起舞。杜的這種做法,雖然引起了不少國民黨軍政人員的非議,甚至有人向重慶控告。然而,蔣介石卻對他撫慰再三,並開了一張鉅額支票送給他,令其安心履行原任務。

1945年4月初,蔣介石突然電召杜聿明去重慶。蔣與杜一見面,就問:“你來的時候看到什麼人沒有?”杜答:“誰也沒有看見。”蔣高興地連聲稱好,接著說:目前準備對日本侵略軍進行總反攻,必須先安定後方,統一雲南的軍事政治,保障抗日戰爭的最後勝利。現在擬調龍雲到中央任軍事參議院院長,恐其不服從中央命令,你要在軍事上作徹底解決龍雲的準備,先將昆明附近的國防-正事全部控制,然後在我明令到達的同時,即以武力解除龍雲的全部武裝,限龍雲於3日內到重慶。並問杜有何意見。他一口就承擔了這個任務。蔣介石昕了很高興,要杜即刻回昆明作準備。可是,何應欽(當時駐在昆明的中國戰區陸軍總司令)認爲,勸龍雲自動辭職是可能的,龍不會頑固戀棧,這樣解決可免於動武。杜聿明也表明同意。於是,何和杜從多方勸龍雲自動辭職,歷經三個月之久,龍雲卻毫無退意。

是年8月9日,蔣介石再次電召杜聿明到重慶,面授機宜。蔣指示說:“你這次回去做解決龍雲的準備工作,除軍事準備外,還要對雲南的通訊、交通及各機場作周密的佈置,防止龍雲逃跑。”

8月11日,杜聿明飛回昆明,立即進行解決龍雲的準備工作。在軍事方面,杜假借到淪陷區大城市解除日本武裝作準各爲掩護,對排長以上軍官親自教授沙盤模擬演習,對龍雲在昆明的兵力、駐地作了調查研究,擬定了對策,以期在短時間內將龍雲的武裝徹底解決。昆明通全省的電話、電報、公路、鐵路及飛機場,也制定了嚴密控制辦法,使龍雲與外界隔絕,無法逃走,只留五華山彈丸之地和一營衛隊,讓龍雲自己決定去從。對於如何投送蔣介石命令,說服龍雲就範也作了準備。這些工作祕密進行了一個月之久,才告完成。

9月27日,蔣介石派王叔銘祕密到昆明,送親筆信給杜聿明,告知他日內就要頒佈免除龍雲在雲南軍事政治本兼各職的命令,調龍云爲軍事委員會軍事參議院院長,並指示杜將飛機、大炮、坦克一齊準備好,萬一龍雲不服從命令,就集中火力轟擊五華山,要杜“絕對保證龍雲的生命安全”。

當時杜聿明考慮到,在政治上自己和龍雲是不能並立的,可是在私人感情方面,二人相處很好,對於龍雲加以危害的事絕不能做,而且,萬一龍雲在事件中死去,社會輿論必然加罪於己。於是,杜連夜復蔣一封信,大意是:龍雲只有一個五華山彈丸之地,不足爲患,轟擊五華山,會波及雲南大學、西南聯大的安全,引起學潮,在政治上造成極端不良影響。蔣最怕鬧學潮,只得覆信同意杜的意見,不使用大炮轟擊及飛機轟炸。

9月29日晚,杜聿明即赴昆明市北郊崗頭村準備好的指揮所內,召集團長以上幹部及新任雲南省民政廳廳長、代理省主席李宗黃等開會,下達行動命令,並將解決龍雲的命令送交美軍一份,將中央任免龍雲本兼各職的命令送交龍雲。

以上各項命令及措施下達後,已至午夜。各將領紛紛報告時間來不及,杜提醒說:“一切詳細部署具體辦法,就是你們在沙盤上演習過的,你們參照去執行,不會來不及的。”各部隊長至此才恍然大悟?便分頭執行去了。

30日凌晨5時,杜部都到達進攻位置,並將軍委會命令送給龍雲各部隊。事出龍雲各部隊意外,都猝不及防。僅五十多分鐘,就結束了戰鬥,僅剩下一座五華山。

龍雲拂曉聽到東門槍聲時,即從住宅後門奔上五華山,隨即發出“勘亂”的電報。這時,龍雲還不知道其保家部隊早已完蛋。由於龍的通訊機構皆被監視或破壞,“勘亂文電”俱未發出。雲南省的保安部隊有近十萬人,龍雲自恃這支力量可以與中央軍較量一番,決心在五華山固守待援,負隅頑抗。杜幾次派人上山與龍見面商談,擬定了幾條寬大方案,開放了市區的一部分電話,便於龍雲同地方上取得聯繫。龍感到大勢已去,不得不表示自己是服從命令的。10月3日,宋子文飛昆明,上五華山與龍長談,龍願隨宋於10月4日離昆明去重慶。起飛前,杜和龍的親屬都到機場送行,杜向龍道歉說:“對不起院長。”龍說:“你是奉命行事,不怪你。”

龍雲離開昆明後,杜就照蔣的指示著手改編龍雲的軍隊,將龍的舊部集中起來編爲一個師、一個憲兵團。杜還下令,昆明市過去的所有文武官員的私有武器,要限期辦理登記,不得私藏軍火。

10月14日,杜忽然接到蔣的命令,要他到重慶去。杜15日飛抵重慶。這次蔣氏接見,與過去大不相同,對杜優禮有加,還很有興趣地詢問了解決龍雲的經過。繼而,蔣吞吞吐吐地對杜說:“你解決龍雲對國家立了功,可是得罪了龍雲。你應該爲國家背過,任勞任怨。我表面上先公佈將你撤職查辦的命令,以後再任你別的職務。”杜很瞭解蔣的心理,就慷慨地說:“只要於國家有利,個人不計較任何名利地位。”蔣聽了很高興。16日,蔣果然發表命令:“杜聿明在雲南處理失當,著即撤職查辦。調任關麟徵爲雲南警備總司令。”

1945年10月18日-杜聿明被撤銷昆明防守總司令及第五集團軍總司令之職後,離開昆明回到重慶。同一天,就發表了任命杜爲東北保安司令長官的命令。

杜上任後第四天,蔣介石對杜當面指示,要與蘇聯接洽,接收東北領土主權。杜經過近十天與蘇軍聯絡,發現蘇軍已宣佈自東北撤軍,營口蘇軍已經離去,被東北民主聯軍接收。爲此,杜便向蔣建議:要接收東北非用武力不能解決。11月5日,杜急飛重慶向蔣報告,請求迅速抽調兵力,由美艦掩護從葫蘆島或營口強行登陸。

11月8日,杜聿明到達秦皇島,率先向東北解放區挑釁,指揮第十三軍、第五十二軍向榆錦進攻。14日,杜下達向山海關進攻的命令,決心在東北民主聯軍主力部隊未到達之前,奪取要點,分兵兩路繼續向綏中追擊前進,之後,佔領興城、錦西、葫蘆島三個要點。

杜到錦西后,按原定方針,命令部隊向錦州攻擊。由於東北民主聯軍有計劃地撤退,26日杜率部進入錦州,同日還佔領了山海關。

是年12月16日,國民黨政府迫於國內、國際和平建國的輿論,與中共舉行和談。蔣介石一面談判,一面下令國民黨軍隊向解放區積極進攻。杜接到蔣的指示後,於12月23日命令第五十二軍冒雪進佔北鎮、黑山,然後又分兵兩路,分別向阜新、營口進攻,佔領了北票、朝陽、黑水等城。1946年1月10日,杜又按照蔣的密電,趕在停戰令即下前,搶佔了平泉等重要城市。

杜聿明自發動奪取東北的戰役以來,多次奔赴前線指揮,日夜不息,疲勞過度,於2月18日乘專機飛北平,祕密進入白塔寺中和醫院治病。3月16日,動手術割去左腎。4月16日,返回瀋陽。

杜聿明回到瀋陽後,得知在他臥病中,熊式輝、鄭洞國曾指揮由美艦從上海、廣州、越南等地陸續調來的五個軍,向解放區猖狂進攻,雖然進佔了撫順、鞍山、鐵嶺、法庫等地,但受到東北民主聯軍堅強阻擊,損失重大,士氣低落,形成僵局。因此,如何消滅共軍主力,打開僵局,成爲杜苦心思考的核心問題。他決心一方面就現有態勢,讓鄭洞國繼續向四平進犯,一方面蒐集東北民主聯軍的情報,尋找主力,以求一逞。

杜認爲:從地形上看,本溪爲瀋陽門戶,如將東北民主聯軍壓迫於山海關以南,就可扼要據守,抽出一個軍到四平方面,以優勢兵力向四平進攻。於是命第五軍、新編第六軍對本溪準備攻勢。

4月28日,在空軍掩護下,兩個軍分兩路向本溪攻擊。杜聿明在本溪得手後,迅速轉而全力策劃進攻四平街之戰。他先調第一九五師及第八十八師至鐵嶺,掩護中長路的安全,又令新六軍迅速集中遼陽附近,用火車輸送至開原,以擊破四乎街,一舉收復長春、永吉爲目的,部署兩翼攻擊,企圖壓迫東北民主聯軍於遼河套內而殲滅之。5月14日,國民黨在飛機炮火協同下,並始猛攻,經過激烈戰鬥,東北民主聯軍實行戰略撤退,杜部於5月19日侵入四千。

隨即,杜聿明向蔣介石派來的副總參謀長白崇禧說明了要——舉進佔長、永的決心和處置,並分析了雙方態勢,列舉四點理由:(一)進攻四千目的,就是爲了擊敗共軍主力,一舉收復長春、永吉,如不繼續前進,則前功盡棄;(二)國軍整訓,共軍也整訓,而共軍擴充非常迅速,必然坐大;(三)進攻命令已經下達,中途變更會引起混亂,有被敵各個擊破危險;(四)長春爲東北首府,永吉、小豐滿水電站電力可以利用,在地形上可依松花江天塹與共軍隔江對峙。

杜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到長春絕不停止。白一再問杜:“有無把握?”杜肯定說:“絕對有把握。”使得蔣、白均同意了杜收復長、永後再和共產黨談判,下停戰令的計劃。爲此,杜在以扇形追擊打破東北民主聯軍之離心退卻,保持追擊重點於長、永方面,作了部署。

5月23日,國民黨軍進佔長春,至5月31日止,又佔領了松花江以南永吉至農安之線。杜聿明到東北僅僅半年,就先後侵佔了遼西全部及瀋陽外圍鐵嶺、撫順、本溪、遼陽、鞍山、海城、營d等重點城市,北沿松花江與東北民主聯軍相對峙。不久,停戰期限屆滿,國共談判破裂,杜懷著搶奪整個東北的野心,策定了南攻北守的全局作戰指導原則,於8月間派副長官鄭洞國負責指揮對熱河省的全面進攻,掃蕩熱河境內的共軍。10月,又派第五十軍進攻安東、通化等重要城市。該軍第二十五師在暖陽邊門被全殲。杜並未從失敗中吸取教訓,認爲這不是戰略上的錯誤,而是個別將領無能,仍堅持既定掃蕩方針,向臨江進攻,部隊再一次遭受沉重打擊。至此,東北國民黨軍開始走下坡路。

1947年5月15日,北滿的東北民主聯軍渡江南下,展開了大規模的夏季攻勢。18日,攻佔懷德。24日,佔領四平街外圍重要城市。26日,攻入法庫。27日,攻入昌圖。6月15日,開始總攻四平。

杜與鄭洞國等高級幕僚研究了全盤情況,認爲本溪的東北民主聯軍對瀋陽威脅甚大,決心以第五十三軍爲主力進攻掃蕩,以固瀋陽門戶,然後集結可能集結的兵力去解四平之圍。根據這一決定,由鄭指揮對本溪的攻擊,20日攻下。杜又根據電臺偵察,中長路以東電臺甚多爲判斷:共軍主力可能在中長路以東的山區,並可能在移動之中。於是,他決定利用這個機會開始攻擊,指揮右翼兵團向四平街左翼包圍攻擊前進,擊破東北民主聯軍後,大膽分頭猛進,力求包圍消滅東北民主聯軍;中央兵團由現地發起進攻,擊破當面之敵,即迅速追擊而殲滅之;左翼兵團協助中央兵團向雙山、昌北以北佔領陣地之敵右翼包圍攻擊,擊破當面之東北民主聯軍後,即向三江口鄭家屯追擊前進。命令下達後,杜部各部隊在飛機炮火協同下大舉進攻,戰鬥甚爲激烈,直到6月30日東北民主聯軍主動撤退,四平之圍隨之而解。後來,在東北民主聯軍鐵拳錘擊下,杜聿明迭遭慘敗。他日夜謀劃,一籌莫展,以至憂鬱成疾,不能親事,於7月、8日垂頭喪氣離開東北,到上海醫治。

1948年6月,經過近一年的醫治和療養,杜聿明身體康復,蔣介石遂任命杜爲徐州“剿總”副總司令兼第二兵團司令官。

杜上任不久,奉蔣介石命令指揮第二、第十六、第十三兵團去增援濟南。途中,杜獲悉濟南於9月24日被解放軍攻克,王耀武(第二綏靖區司令)被俘,急忙命令部隊停止前進,掉頭轉向徐州、商丘等地。同年9月21日,東北解放軍發起了遼瀋戰役。10月初,完成了對錦州的包圍,切斷了東北國民黨軍通往關內的唯一通道。蔣介石爲了挽救敗局,趕緊將杜聿明調回瀋陽。

10月15日,杜聿明急忙從徐州飛抵瀋陽。次日,錦州便失守。他嚇得不敢在瀋陽再住,急忙乘飛機飛錦西,再乘汽車溜到葫蘆島,轉飛北平。19日,蔣介石電召杜等人去北乎參加軍事會議,研究收復錦州事宜。會前,杜聿明和衛立煌商定,不同意進攻錦州,認爲此時強攻錦州,將會招致全軍覆滅。蔣介石則堅持收復錦州的意見,當晚,蔣派參軍羅澤閭去找杜,要杜接衛立煌之職(任東北“剿總”總司令)。他拒絕說:“我有病,不能去。”第二天早上,杜聿明謁見蔣介石時,反問道:“校長看收復錦州有幾分把握?”蔣說有六成。杜引用孫子兵法對蔣說:“廟算勝者得算多,廟算不勝者得算少,多算勝,少算敗。現在我們算到六成,只會失敗,不會勝利。”杜又問蔣介石有多少兵力。蔣說少於共軍。杜又引孫子兵法對蔣說:“五則攻之,十則圍之,倍則奇正並用。有奇無正,有正無奇,每戰必殆。以目前的敵我兵力比較,不僅沒有五倍、十倍的兵力圍攻敵人,而且是敵倍於我,敵人有奇有正,並可能集中五倍、十倍兵力攻圍,消滅我軍,所以我認爲目前收復錦州是凶多吉少並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蔣介石根本聽不進杜聿明的意見,即命令杜任東北“剿總”副總司令兼冀遼熱邊區司令官,指揮廖耀湘兵團以營口爲後方,全力進攻錦州,並說:“光亭去指揮,我相信收復錦州是有把握的。”

21日,杜聿明回到葫蘆島,召集高級將領開會,傳達蔣介石必須攻克錦州的命令要旨後,見各將領面有難色,便詢問:當面的敵人有多少?堅固工事在什麼地方?弱點在什麼地方?等等。爲了給各將領打氣,他強打精神說:“打仗要打巧仗,而不是笨仗。你們過去攻塔山不是打巧仗而是打笨仗,不是打活仗而是打硬碰死拼的仗,所以死亡大而任務完成不了。現在我們任務仍然是打塔山,但是我們不去打塔山本身,而要選擇敵人的弱點,突破一點迅速擴張戰果,包圍敵人的後方,一舉殲滅。這樣可以犧牲少而戰果大。這就是打巧仗,而不是同敵人死拼。”他還說:打活仗的戰法是要穩紮穩打,即要大家先將現有陣地鞏固,站穩腳跟,再找敵人的弱點去打,等到把敵人打垮以後再全力出擊,包圍迂迴敵人。只要抓住對方弱點,打得猛,追得快,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同時警戒搜索的兵力要用得少而派得遠,主力兵力要集中,就可達到一舉擊破。

10月23日,廖耀湘第十九兵團向黑山發起猛攻,即遭到解放軍的毀滅性打擊。至26日,廖兵團即被全殲。27日凌晨,蔣介石派專機到葫蘆島接杜聿明去北平,商討對策。蔣問杜:“你看怎麼辦好?”杜考慮了一下說:“我看廖耀湘已經靠不住了,只有趕快把營口的部隊撤退。瀋陽是否能撤出來還是個問題屍當晚,杜奉蔣命來到瀋陽衛立煌家,研究瞭如何鞏固瀋陽防務及撤退營口的方案。11月2日,瀋陽解放。這時,杜在葫蘆島日夜坐立不安,擔心解放軍馬上來打錦西,一直等到蔣介石命令從海上撤退時,即開始部署第三十七軍、第五十二軍、第五十四軍由葫蘆島撤往上海的工作。11月8日上午,杜在錦西機場乘飛機逃往北平。

正當杜聿明在東北葫蘆島指揮部隊撤退的時候,中國人民解放軍於11月6日發動強大的攻勢,拉開了淮海戰役的序幕。

在這之前,蔣介石指示國防部擬就一個“集中兵力於蚌埠附近,以擊破共軍攻勢爲目的”的“徐蚌會戰計劃”,並委任杜爲徐州“剿總”副司令。當蔣派許朗軒(國防部第三廳副廳長)徵求杜的意見時,杜表示同意“徐蚌會戰計劃”,並寫信請蔣飭令會戰部署由劉峙(徐州“剿總”總司令)指揮,迅速按計劃實施,否則有被解放軍牽制而無法撤退的可能。

可是,當杜聿明於11月9日晚匆匆由北平飛抵南京時,獲悉蔣介石未毅然決然實行“徐蚌會戰計劃”,已採納何應欽(國防部長)和顧祝同(參謀總長)提出的“守江必守淮”的主張,不禁心煩意亂,非常恐慌。第二天夜晚,杜即奉蔣令飛徐州,指揮解黃伯韜之圍。

此時,劉峙和李樹正(參謀長)被各方面的情況所眩惑,對解放軍的作戰企圖作不出全面判斷,束手無策。杜聿明認爲解放軍的作戰部署,總有主從之分,絕不會處處都是主力,於是根據他過去的經驗,作如下判斷。

(一)華東共軍目前還不是直接攻徐州,而是集中主力先消滅黃伯韜兵團,以有力一部打援;

(二)徐州以西黃口、九里山以北至不老河北岸之共軍,只有極少數一部牽制國軍,可以大膽抽調兵力。

他還判斷中原野戰軍主力可能南下阻止黃維兵團的北進,於是提出兩個方案:

(一)集中絕對優勢兵力,迅速擊破中原野戰軍第六縱隊,然後回師擊破華東野戰軍,以解黃伯韜之圍;

(二)全力解黃伯韜之圍。

劉峙、李樹正堅決反對第一案,認爲第二案符合蔣介石的意圖,但要召邱清泉(第二兵團司令)商定後,方可行動。

10日中午,劉峙得到中原野戰軍確已南下,當面只有兩個縱隊的情報,才決心將第二兵團東調,協同李彌第十三兵團解黃伯韜之圍。杜聿明即令邱清泉兵團主力星夜向徐州東南張樓附近集結,李彌兵團向徐州以東苑山附近集結。他力主尋求解放軍之一翼實行迂迴包圍,擊破後再向其主力攻擊。後苦於情況不明,劉峙的堅決反對,以及顧慮徐州機場安全,他不得不放棄自己原來的設想,而實行正面攻堅。

12日,杜聿明將主力展開於創集、苑山、不老河間地區。13日開始攻擊前進,戰鬥一直打到16日,非常激烈。17日,解放軍大部隊經雙溝向東南分路撤退。劉、杜都誤以爲解放軍崩潰,令全線追擊,結果受到解放軍在第二線陣地的繼續頑強阻擊。22日,黃兵團在碾莊地區全部被殲。

黃伯韜兵團被殲後,劉峙有放棄徐州西逃之意。杜認爲劉太泄氣了,想的只是下策,說:目前還未到考慮這一方案的時候。如果增加五個軍到蚌埠,李延年兵團、黃維兵團和徐州部隊南北夾擊,打通津浦路,這纔是上策;中策是堅守徐州,尚可以牽制敵人南下。

但是,杜聿明的決策沒有得到蔣介石的採納。11月28日,蔣在南京召開軍事會議,決定放棄徐州。

12月3日,杜聿明各兵團按計劃向永城方向撤退,忽然接到蔣介石空投的親筆信,令杜停止向永城前進,轉向濉溪口攻擊前進,協同蚌埠北進李延年兵團南北夾擊,解黃維兵團之圍。杜感到蔣的命令必然導致全軍覆沒,又懾於蔣的淫威,恐不解黃維之圍,蔣必將整個失敗的責任歸罪於他,遂決定服從命令,最後爲蔣效忠。果然,當杜率部按蔣的命令到達規定位置後,便發現解放軍追擊部隊已形成包圍態勢。

4日,杜聿明採用遂次攻擊戰法,嚴令第二兵團攻擊前進,第十三、十六兵團加緊構築工事,進行頑抗。6日,解放軍向被圍困在陳官莊——帶的國民黨軍發動全面進攻,邱清泉、孫元良見態勢險惡,主張突圍。杜沉痛地說:“今天做恐怕晚了,既違命令,又不能全師,有何面目見老頭子!”杜召開會議,最後決定分頭突圍,到阜陽集合。未幾,杜又改變主意,決定邱清泉、李彌兵團不突圍,繼續向解放軍發起攻擊。同時,他迭電蔣介石,催促速調大軍與解放軍決戰。

自10日起,解放軍停止對陳官莊、青龍集地區的進攻,對國民黨軍展開了二十多天的政治宣傳攻勢。17日,中共中央毛澤東主席發表了《敦促杜聿明等投降書》,但杜未曾看到。陳毅同志也給杜寫了一封信。他拿這封信去試探邱清泉的態度,見邱將信撕掉燒了,就立即告辭而去。

19日夜,杜聿明又寫了一封信給蔣介石,提出上中下三策,請蔣介石作最後決定:上策是必要時放棄武漢、西安,集中力量與共軍決戰;中策是各兵團持久固守,爭取“政治上的時間”(意即和談);下策是突圍。

年底,蔣介石曾電杜:“聽說吾弟身體有病,如果屬實,日內派機接弟回京醫治。”杜感到,拋下數十萬將士隻身逃走,決不忍心,即覆電蔣:“生雖有殘疾在身,行動維艱,但不忍拋棄數十萬忠勇將士,請鈞座決定上策(指上中下三策的建議),生一息尚好,誓爲鈞座效忠到底。”

1949年1月1日,蔣介石宣言和平。杜聿明也覺得只有和平纔是出路。但到1月3日,杜忽然接到蔣的命令,按原定空軍掩護突圍方案實行,自5日起投足三天的糧彈。杜見蔣還是選了下策,認爲這下子沒有希望了。

果真,解放軍於6日發動聲勢浩大的攻擊,國民黨軍一觸即垮。杜急電空軍轟炸支援。7日,李彌兵團司令部所在地青龍集陣地被突破,杜又急電請蔣在10日投毒氣彈,掩護突圍。9日黃昏前後,杜到陳官莊第五軍司令部,企圖糾集殘部,按照蔣介石的命令於10日上午突圍。然而,邱清泉、李彌等人威脅式的勸杜,必須當晚突圍。他被迫給蔣發了最後一個電報,說:“各部隊已混亂,無法維持到明天,只有當晚分頭突圍。”之後,他僅帶著副官、衛士十來個人單獨行動,10日凌晨,即被解放軍戰士所俘。

當杜聿明被俘的消息傳出後,他的妻子曹秀清馬上趕到南京,要求見蔣介石夫婦。蔣未接見,只批示:“杜已被俘,著速厚慰其家屬。”曹不滿,便到“總統府”吵吵鬧鬧,說:“我的丈夫身體有病,還要他率部突圍,他走不動,突什麼圍呀!不是明明要他的命麼?”當時小報登載“曹秀清大鬧總統府”的文章,就是描寫這件事。南京解放前夕,曹獨攜四個子女飛到了臺灣。

杜聿明被俘後,受到了人民解放軍的優待。原來他健康狀況不佳,患有多種疾病。多年來,在戰犯管理所醫務人員精心治療和護理下,杜所患的胃潰瘍、.肺結核和腎結核等長年痼疾,終於逐漸好轉、康復直至痊癒。特別是對他的脊椎炎的治療,人民政府投入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醫務人員除投以藥石外,還爲他特製了一具合身的石膏板,使他能夠舒適地安眠入睡。就這樣,杜的脊椎炎也獲得痊癒。

抗美援朝的勝利,對杜聿明有巨大的影響。開始,他對共產黨能否打敗擁有現代化裝備的美國侵略軍,是持懷疑態度的。抗美援朝的勝利,一掃國內一部分人中存在的崇美、恐美思想,大長了中華民族的志氣,也震盪著他的心靈。他深情地說:“我對於抗美援朝中,中國人民志願軍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的豪情壯志,感到無比興奮和敬佩。中國人民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確實站起來了。”

1957年,美籍華裔楊振寧博士獲得諾貝爾獎金,周恩來總理在北京立即派人與杜聿明聯繫。此時,杜才知道自己的大女婿爲何許人。他爲大女兒高興,也爲自己高興,更爲中華民族高興。他在一張十六開的無格信箋上寫下:

親愛的寧婿:

我祝賀你獲得諾貝爾獎金,這是民族的,

你要注意政治。

杜聿明即草

同年秋,人民政府組織戰犯到祖國各地參觀訪問,杜聿明喜出望外。杜隨行參觀了北京城郊、市區、官廳水庫以及天津、瀋陽、鞍山、長春等地,看到新中國各方面建設取得的偉大成就,深受鼓舞,特別是參觀長春市第一汽車製造廠,當他在裝配車間看到從流水作業線上每八分鐘開出一輛汽車時,心情非常激動。到了停車場,他還要求開了一下這種嶄新的卡車。

從外地參觀回來後,杜聿明被特許觀看了1958年國慶閱兵式和羣衆遊行的盛況。他感慨地說:新中國新在那裏,我看可以歸納爲以下三點:

第一,新中國是真正的國家;

第二,中國人民真正站起來了;

第三,新中國開始有計劃的建設。

1959年12月4日,杜聿明作爲第一批特赦戰犯,接到了最高人民法院特赦通知書。他聲淚俱下地說:“黨和毛主席對我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頭等戰犯,給予特赦,我無限感慨。誓在有生之年,繼續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使自己成爲新人,永遠跟著共產黨、毛主席走社會主義道路,無論遭受狂風暴雨的阻礙,生死以之,決不返顧!”

13日,周恩來、陳毅等中央領導同志接見了十名特赦戰犯。杜對周總理說:“學生對不起老師,沒有跟著老師幹革命,走到反革命道路上去了,真是有負老師的教導,對不起老師!”周總理回答說:“不能怪你們學生,要怪老師沒有教好。”說罷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杜又向陳毅副總理檢討說:“我在淮海戰場剛剛被俘時,老總要見見我,我當時抱著與共產黨誓不兩立的反動立場,拒不見面,確實是頑固透頂,應該罪加一等。”陳老總擺擺手,笑著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1960年7月,周總理、陳毅宴請來我國訪問的英國陸軍元帥蒙哥馬利,邀請杜聿明作陪。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蒙是非洲戰區地中海戰場的指揮官,杜是中國戰區中緬戰場的指揮官,彼此彼名,互相傾慕。席間,英國元帥問他:“你的百萬大軍到哪裏去了。”杜指了指坐在對面的陳毅元帥說:“我都送給他了。”陳毅卻搖搖頭,笑道:“你沒有這樣大方,是我們一口一口吃掉的。”事後,杜聿明說:“這當然是說笑話,真正說來,陳毅那句話我只能同意一半,因爲國民黨軍隊有一半是敗在自己手裏的,這方面我有切膚之痛,在心裏留下了難以忘卻的印象,就像過去機械化部隊的戰車,留在泥濘道路上的車轍……”

1961年3月,杜聿明被任命爲全國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的文史專員。他積極撰寫文史資料,力求忠實地把過去的經歷記錄下來。

早在北京功德林監獄期間,杜聿明就通過我國政府的幫助,與在美國的大女兒杜致禮、女婿楊振寧博士取得了聯繫。1958年,又與由臺赴美的妻子曹秀清取得了聯繫。經過長期的通信,曹秀清逐漸打消顧慮,於1963年6月由美國飛赴北京。

1963年7月,在周恩來總理精心安排下,杜聿明攜妻同在北京團聚的戰犯和他們的家屬一起,到祖國各地參觀一些建設項目,遊覽名勝古蹟。

1964年11月,杜被選爲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四屆全國委員會委員。他寫信給周總理,表達自己對黨和人民政府的感戴心情,決心以有生之年,爲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爲實現祖國的統一大業,竭盡努力。

1971年和1972年,杜聿明的女婿、諾貝爾物理學獎金獲得者楊振寧博士兩次回國講學。周恩來總理在日理萬機中,抽出時間,兩次接見和設宴款待楊及其親屬。當週總理聽到楊振寧稱曹秀清爲媽媽,稱杜聿明爲“杜先生”時,立即糾正說:“應稱岳父大人。”大家都鬨堂大笑起來。1973年暑假,楊振寧和杜致禮第三次回國探親講學,受到毛澤東主席的接見。楊還轉達了毛主席對杜聿明僞問候:“代問你岳父好。”繼之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安徽廳宴請楊振寧夫婦。杜回憶說:“宴會氣氛非常親切,周總理對待我們,象一家人般歡聚一堂。”

1978年,杜聿明光榮地出席了第五屆全國人大會議和同時召開的第五屆政協會議,杜被選爲第五屆全國政協常務委員。

這年,政協恢復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的工作,閻揆要(解放軍軍事科學院副院長)擔任軍事組組長,杜聿明等人爲副組長。閻是杜同赴廣州投考黃埔軍校的十一個陝西青年之一、黃埔一期的同隊同學。他深感歲月催人,餘年無多,不惜以衰病之身,力疾從公,一絲不苟,除處理日常繁多的稿件外,繼續著手撰寫回憶錄。

杜聿明對於結束祖國大陸和臺灣的分裂局面,和平統一祖國經常縈迴心中,念念不忘。他自1960年起,一直堅持寫文章,錄音廣播,以擺事實講道理的態度勸告在臺灣軍政界的朋友,爲完成祖國統一大業作貢獻。1978年11月4日,杜在一篇題爲《回顧淮海戰役,寄語臺灣舊友》的文章中說:“我被俘後,認爲人民已宣佈我爲頭等戰犯,此生已完,一切言行總是同共產黨採取對抗。但共產黨和人民並未對我有任何侮辱,反而優禮相待。供給各種書報,讓我自己學習和研究毛澤東思想,使我認識到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的道理。”

1981年5月7日上午7時27分,杜聿明因病與世長辭,終年七十七歲。在遺囑中,杜仍不忘統一大業,囑其妻率其子女爲祖國現代化繼續作出貢獻,“盼在臺灣之同學、親友、同胞們以民族大義爲重,早日促成和平統一。”

21日下午,全國政協爲杜聿明舉行隆重的追悼大會。葉劍英、廖承志等送了花圈,鄧小平、鄧穎超參加了追悼會。杜聿明的大女兒杜致禮由美國飛回守候臨終,女婿楊振寧也於21日到京。由於臺灣當局的阻撓,杜聿明極爲思念的幾位在臺的兒女致義、致勇、致嚴、致廉等,未能來京參加追悼會。

追悼會由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政協全國委員會副主席、中央統戰部部長烏蘭夫主持。政協全國委員會副主席肖克致悼詞,悼詞對杜聿明給予了高度的評價,稱他是“我國著名的愛國人士”。